“去殺了他”
‘老不死’的手一黑,自袖籠裡漫出如墨糊,包裹住整隻手掌後,‘老不死’的想要握緊什麼,它們便聚成小把的刀,正正被‘老不死’的握在手中。
“去殺了他”
再重複了一遍,並把那小刀往向左那邊推了推,意在催促,也在嘗試,復又說道:
“少了待你百般好的蕭瑤瑤,你與林雲路又無多少交情,不當下不了手”
‘老不死’的再調整了說辭,好像這樣更有說服力些,心裡揣測的也是向左的心理想法,真是應下並真的做成了,他足以快慰他一來的努力,應不了,那也只是所料之中的事情。
“我想知道他現在成什麼樣了,也好讓我決定是否送他一程”
向左接過‘老不死’手上的小刀,一下抖摟,小刀散了形狀,又成了手中的一捧墨水,而後快速地擴充套件,成了一把大鉤鐮。
“那樣精巧的東西不適合我,真要殺人,還是這種長兵利索點”
向左把鐮刀往肩膀一扛,甩著軟杆末的鉤刃,轉了個身,走出幾步後又停了下來……
“你下面沒什麼籌劃了吧?”
向左頓問。
“事可畢,方能停”
‘老不死’的也要離開了,可是卻沒有那些神鬼莫測人物的那些叵測手法,只是靠兩條腿腳在這頂端往下走而已,丟下這麼句話他便一直‘往下沉’了,直到連頭頂都不得見了。
向左看著他的逐步‘消失’,好似被觸動了什麼,但反應也不會浮於表面,只是再回頭要接著離開的時候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只好把剛轉一半的身子再轉回來。
“走吧……”
知唸詩總是這樣,在‘老不死’在的場合跟卑彌呼的行為舉止一模一樣,不說話,不動作,連身體的微調都很少有。
這樣的拘謹感覺會讓向左想起在家的時候,除去在自己的房間裡,門外的世界與門外的人都是那樣陌生且冷疏,總就不太樂意,或心裡在斥反著,不願去搭理,也不願去認識,直把他們或她們當做陌路人,永遠與自己沒有交集,嗯,這樣彷彿也是對‘固步自封’的自己最好的結果了。
可總有不怎麼著調的人熱衷於來打擾,他們會粗魯地開啟象徵著躲避的關著的門,這也並不是在一人最為黑暗時刻裡強行驅散黑暗射進來的光,而是實打實的‘強盜惡賊’,要來霸道地毀去獨守的那份‘僻靜’,隨後還要強迫自己不得惡面相迎。
就算不是和善的笑面也得是不帶一絲厭煩意味的平靜的臉,不然則是怠慢,是不尊不敬,畢竟一個毫無‘朋黨’的人有什麼來往交集呢?也不過是上一輩疊加在後一輩身上的各種素昧平生的‘關係’罷了。
「她很不情願與‘老不死’的有接觸,丁點不想……」於是向左想道。
也在向左喚了她數息之後才有反應,當真是放空了自己發散了神經呢!在平靜時刻,呼吸的速率要比指標在輪盤上走還長上一些,何況幾息後,對於‘奴僕’而言已是對於‘主人’的極大失禮失職了。
“啊……抱歉……”
知唸詩兩手抬起,就跟那搖著雙手的‘招財貓’一樣,一臉忙亂的樣子想要表達歉意,然而向左火急火燎的大步流星過去,把她摟入懷中,也不留意卑彌呼還在,更不會特地去問,漆黑羽翼一展,撲飛上天,就不論不管了。
知唸詩也就沒有什麼動作了,兩手穿過向左的脖頸,摟在了向左的頸項後,很是安靜,向左當是知道會這樣的,耳邊颯颯的風,自在高處,也能憑了‘吊橋效應’收割下青春女生萌發的最初感情,很卑鄙,卻好用,在這種不計較時間長短卻知要快要快的時段裡,再卑鄙也得做。
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勝利啊!難道誰還會為了一場遊戲結束後也隨之結束的縹緲愛情而故意設局呢?且談不上有什麼甜頭,沒有親吻,沒有溫馨擁抱,更沒有男女歡愛,到底是純潔的,只是這種‘純潔’也純潔得有限。
而且……到底幻想是幻想,現實還是現實,指望一個傾盡一生可能都無法見得上一面或對上一眼的人會委身與己什麼的,不過是做著幼稚的夢的幼稚的人,向左看得開,也想得很絕……
市井小民怎會見得著彤紅宮牆裡的女嬪呢?欸,當真見了一面相互看了眼,一身布衣又難得打扮自己,妄圖什麼神女夢,身份地位在,自然會令人望而卻步。
可懷抱著知唸詩時,向左有時也會有什麼足以令他自己也覺得羞恥無恥的‘夢’,他會覺得此時此刻的‘佔有’便是長久的擁有,說不得會在知唸詩的心中留下點淺淺的印記,這樣若是一朝回了現實,他們依然還是會是一如在這裡一樣的如此身份,所以才是‘無恥羞恥’的‘夢’,他也知道這純粹虛妄,虛妄到連在遊戲世界裡的他都會因而發笑。
又或者說,每當向左多去妄想上一秒,他也會如同看人走下臺階那樣慢慢‘下沉’,他也隨之下沉,越陷越深好像他才是‘獵物’,是別人的‘標的’,而知唸詩才是虛構出這麼一副美好夢境的人,她太‘溫柔’,以至於向左可以毫不費力地將她留在身邊,當然,這隻成立在這個同樣是常人眼中虛妄的世界裡。
向左沒敢再看她,他會再多去想想蕭瑤瑤與木惜靈,這樣他或許才能清醒些,這才是現實的美好女生於他而言的印象,蕭瑤瑤雖是溫柔,但與他無關,而木惜靈則直接是不可接近不可觸碰的那一類,好叫他徹徹底底脫離幻想直接死心。
所以其實……林雲路學長現在的模樣才是適合他的模樣……
向左遠遠的自高空中看到了一個僅僅有一絲絲熟悉感覺卻九成是陌生的影子,的確是一道‘影子’,只不過以往這‘影子’只存在在他的心裡面,用以拷難自己平日過度美好的幻想,而現在卻直接出現在了這虛妄世界裡的現實中……
一頭頭髮乾枯發黃雜白,少去手臂充實的空蕩蕩的袖管在被風的戲弄中被吹平如旗揚空;一身髒膩著各種汙漬的衣服好似逃難災民,抑或苦修的道人或行僧,不用揣測便知許久沒有打理過了;腳步也虛浮,沒有什麼行走著的實感,反而是行如鬼魅一般地在飄……
若要問向左憑什麼還能認出這是那個‘天之驕子’林雲路的話,大概還是要歸功於他向來對於‘熟悉’的人的隱約感覺吧……他反而不想要去‘叨擾’了,這樣只會顯得他是要去耀武揚威,而非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