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已在不知不覺中褪去了罩在身上的用以避人的薄被,或許女子的閨房話事,最是能放開彼此心扉,一切都儘可說,一切也儘可分享。
白衣女子經舒意這麼一問,低垂下頭,看著舒意鬢耳間凌亂的髮絲,抬手去為她順捋順直,而後才檀口悄呼香風去,說:
“我們那個年代的女子,唯愛英雄,紛擾亂世,朝綱披難,詩書裡能見能想的理想,並不單單只是詩情畫意風花雪月,還有壯懷激烈金戈鐵馬,是否覺得女子想這些是不符的呢?”
“但有漢以來,多的是女子腰劍騎馬,就算再溫馴的女子,也會心懷嚮往,對於逆流而上救國危難的英雄,也大抵這般,所以我說,曾經喜歡”
白衣女子閉上了眼,滑坐下去,與舒意依偎著,身體的溫度,也傳遞過去,大概這樣,由心而生的絲絲冰冷就可以消去罷。
“那……為什麼是曾經喜歡呢?”
舒意復問。
“因為經逢太多人生忐忑,許多事理可漸明瞭,或也懂得了男女情愛也就那麼一回事,不是相濡以沫就是破鏡不圓。生途漫長,若是悲喜難平,慢慢積澱、沉澱,小小的悲攢成了極悲,也不需經歷拋棄薄情,也自然薄情”
“那姐姐到現在依然這樣嗎?”
“依然這樣”
“不願該麼?”
“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白衣女子揉了揉舒意的小腦袋,剛捋順了的發,又亂了。
“你又是為什麼要執著小鋒呢?”
這下輪到白衣女子發問了。
“因為喜歡啊”
舒意卻很簡明,直似應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這句子,過於理想,反倒失了真。
“學長他很帥不是嗎?而且他最喜歡穿白衣裳了,一身潔白如洗,一看就好像晴天白雲,就能想到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也很讓人眷戀”
舒意說道。
“唔~~很是新奇,但細細想去卻也不難理解”
白衣女子略似調笑般評論,而舒意沉溺於回想中,或也在此時心思單純,並不能聽出白衣女子的揶揄。
“是吧是吧,還有,學長跟木惜靈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板著臉,感覺酷酷的,笑的時候,又很‘憨’,我就覺得跟‘食鐵獸’一樣可愛,你不知道,在學校除了林雲路學長之外,就楚鋒學長最受女孩子喜歡了”
“她們喜歡……你也就喜歡麼?”
白衣女子不知怎的會這樣問話,竟也不覺得失了禮。
“唔唔唔~~”
舒意只是搖搖頭。
“不一樣的,學長他總是陪在木惜靈身邊,好像是‘騎士’,又像一個‘痴心人’,可能是我常看那些公主與騎士的故事,看得多了就很希望很渴望有那麼一個‘騎士’能夠一直陪著我,保護我”
“所以……所以初見楚鋒學長,我就已經對他有好感了,後來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看著他,看著他與木惜靈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很難過,還因此哭過幾次……”
舒意從一開始說起時的憧憬與喜悅,轉換成這時的落寞,白衣女子本該安慰她的,卻一時間卡住了,她想她是理解了舒意對楚鋒的愛戀之情了,而這樣的愛戀之情,多數的結局,只會是一個人的黯然神傷而已,不會成為二人的抵死糾葛的悲傷,或許她該勸導舒意,讓舒意明白她的情感並不完整,可是白衣女子看到舒意的神情,卻開不了口了。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你那個林雲路學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