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怪物’的背影再不可見,於夫羅才收回視線,看向手邊的羊皮卷地圖,飛鳥隨著他的目光匯聚之處而聚集,而這羊皮卷卻不是死物,當飛鳥愈發密集,則那一處的地理資訊便更為完善,甚至還將那處地域自行放大細化,於夫羅伸出一根手指朝那飛鳥上空一點,那些飛鳥便在地圖上方往下壓了下去,最終就連地圖上的‘行人’外貌以及細微動作都清晰明瞭。
“喏……”
於夫羅再指定一隻‘落單’的飛鳥,降落在羊皮捲上,而對應的‘陌生人’便立體地躍然圖畫上,精細到三圍可量,髮鬢可數,單這一‘神技’,直教圍觀的人們拍掌稱好,也才隱約明白,明明一個實力並不甚強,頂多領了數量巨眾的‘雜魚’小兵的於夫羅為何一直能在之前的‘怪物’以及現在的孟獲身邊留有席位,大抵是其輔助能力實在是出眾的原因吧。
“此人……”
孟獲喃喃自語,不過卻戛然而止。
“你認識?!”
於夫羅聞言,看向孟獲,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
“不,並不認識”
孟獲搖了搖頭,方才的自語,只是他發覺地圖上的一個紅點正在向那被於夫羅展示出來的人靠近才出的聲,而那紅點很自然的就被孟獲認出來了,還不是他的那位‘怪物老友’。
於夫羅反應也不大,斜著看了下孟獲的表情,沒發現什麼端倪,然後收回,緊接著依次點開了他們營壘附近分散分佈的全部飛鳥,將近十數的陌生形象被一一反饋出來。
“烏戈國主為何要偏執地單獨行動呢?”
於夫羅此時才關注起那個‘紅點’來,當羊皮卷地圖上那‘紅點’與那空中飛鳥的位置重疊之後,好像也就在幾息之間,飛在地圖上的飛鳥便自行散開成金線沒入地圖裡面去了,也就意味著那人遭了‘怪物’的‘毒手’。
“嘖嘖……”
於夫羅搖了搖頭,也該是嗤笑對方的‘落單’行徑,不是說‘落單’是一種錯誤,而是在這種‘人人自危’的大環境下,唯有聯盟可以削弱少許此間事情帶給人們的恐懼,假若突然遭逢,彼此勢力間也有談判迴旋的餘地,而‘獨行者’,除非實力超群,否則便是一個連抱團都不會的‘樂色’罷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是我所熟悉的烏戈國國主兀突骨了,至於他因何而改變,我也給不出個所以然來……”
孟獲坦誠說道,在孟獲所擁有的那段‘歷史’與‘記憶’中,這‘怪物’與兀突骨的性格包括形象都有很大的出入,只是其展現出來的能力才有孟獲對他的熟悉影子而已。
藤甲軍,獸鱗皮肉,壯碩體魄,以及極為野蠻的獸性,這些大概就是孟獲所熟知的兀突骨的特徵,而在這異域的他,性情多變,時而獸性大發,時而又如人般理性,就跟單獨的軀體裡塞進了多個靈魂一樣。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兀突骨是一個個體,而‘怪物’則非也,杜撰出來的一段‘歷史’給了他一段可哀可悲的廖短的生活軌跡,且成其為他這‘怪物’的,還有千千萬萬個與他一同死在那場火攻當中的厲鬼陰魂,而他恰恰憑之存在,是故無時無刻不在重複著那極度悲傷的人生,終究造就了這麼個他來。
可孰知他這麼個‘怪物’,已經是足夠令人歆羨的了,因為還有許多許多在這‘異域’裡的存在,連他們的‘存在’都難以找見,或者根本就是一團團人形的虛妄,這樣看來,他也足夠‘幸運’了,只是不知他是否真的願要這種殘酷的‘幸運’……
“唔……既然如此,吾等在此停駐多時,應要活動下筋骨了,如此多的‘目標’,也該清除些,不然光是看著也花眼”
於夫羅腦袋左右一瞧,接著提議,又似是在詢問試探。
“活動筋骨?有何必要,若是單純掃除些在‘臥榻之側’的‘沒頭蒼蠅’,只需派上幾個干將便成,哪需勞師動眾”
孟獲不以為然,實際上在掌握了‘神’之後,也確實不用為那些‘雜魚’煩惱,因這異域裡的‘神與仙’才是主角,試問抱有野心之人,誰會去在意那些能力不突出,招攬又無大用的平庸者呢?這異域,‘蟻多咬死象’便是天荒夜談,象永遠是那頭象,蟻?也只會溺死在它的尿液或是唾沫裡。
“董荼那、金環三結!”
孟獲搖手將人招來,兩員壯背粗腰的雄將前往聽令,竟是孟獲手下第一洞、第二洞洞主二人,皆是領蠻兵萬員的大元帥,並非什麼‘蝦兵蟹將’可比,一時出場,聲勢非凡,竟讓帳堂內的一幫異族首領都有些卑躬屈膝刻意討好之意。
“吾麾下兩洞元帥足以?!”
孟獲壯了壯身形,讓他略能俯視於夫羅等人,也似在張揚其勢,總之便是怎麼自信怎麼來。
“足以足以,南蠻王麾下兩洞元帥出馬,這些‘螻蟻’又怎可匹敵呢?”
於夫羅標誌性地拈了拈鬚,言語中盡是諂媚,可他臉上的表情可不是什麼諂媚之相,而是一臉耐人尋味的神色,讓孟獲看了也有點犯嘀咕,不過也不必太在意就是了。
“那就行了,董荼那、金環三結,命你二人率洞兵去清清這些‘雜草汙垢’!”
孟獲隨即伸手往於夫羅羊皮卷地圖上立體出來的近十個敵方英魂一指,也沒考慮敵方身份是什麼,強度高不高,便隨意指派他們行事去了。
董荼那與金環三結二人也無異議,何況他們知道那‘怪物’也會與他們一同去清理那些敵人,是故對於自身的身家性命也沒那麼多的顧慮,若然那‘怪物’會敗,那麼在場除卻南蠻王孟獲以及祝融部首祝融等一些強者外,都莫過於一個‘死’字。
“末將遵命!”
董荼那與金環三結兩人朝孟獲行了一禮,又朝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置若不聞的祝融告了辭,出了飲宴大帳後外面一陣人馬喧囂,約是當即引兵出擊去了。
而於夫羅則是再朝他那地圖看去,卻發現在他們還未注意之時,那地圖上又少去了許多飛鳥,有遠有近,儼然不是所有勢力都如同他們這般‘消極’,這樣的‘遊戲’才有趣味,於夫羅看罷,深以為然卻又隱蔽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