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鐘意就這麼躺著,一動不動,床被枕頭都有著莫名的吸引力,淡淡的洗滌過後的薰衣草的味道,還有絲絲清新的水果味道,嗯,是柑橘……酸甜可口,飽滿滋潤,與她是恰當得很的。
只是這種時候想起來,總是有那麼點不虞感覺……
好像也將近過了一週七天了,她已經離開這麼久了嗎?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彷彿她已經走遠了一樣,他也不曾如現在這樣心懷惦念,依舊一句從前車馬慢,而今巷子深。
身子底下的床鋪逐漸有了溫度,暖暖的,好像她的唇吻,相擁時是肆無忌憚的佔有,牽手時又似風鈴,一晃動心便跟著動,再來……就像她的清淚,鹹澀,入喉如苦酒,本是淡淡的憂傷一下子就暈開了,反而又成了更強烈的傷感。
手下意識地攥緊,將床單抓成放射狀,一下子坐起來,回頭看一眼本該是她睡著的位置,沉默不語。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什麼‘好人’了,也許她的離開是恰當的,不至於看了現在的他露出陌生又恐懼的模樣,就像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樣,一半是人,另一半則是怪物,但於他而言,也有可取之處,譬如那隻琥珀金黃的眼,只需一眼,他就確信了那隻眼是如何的合適自己,恰似一直幻想裡的完美女性真實地出現在你面前,便不願放手。
畸形的半身,還烙印著那次‘瘋狂’後的痕跡,橙紅色的熔岩紋路至今都未褪去,身體的崩壞也還在繼續,另一半身體倒還是好好的,只是缺了一隻手,皮肉斷口又是不堪入目的醜陋,不論哪方面的不完整,都讓他憤恨不已,也最是厭惡這種‘偽善’與‘偽惡’了。
可即使不是‘人’了,居然還保有為人最基本的飢餓,始終想不明白留著這種‘功能’意義何在,只是值得慶幸的,他對食物的要求沒有隨之‘變態’,還在人類的範疇之內,也就少了一部分‘心理工作’了。
但是也更改不了他至今都難以全盤接受的事實……
一拳砸碎了鏡子,也許就是最好的發洩方式吧,猛地一甩,將刺入那隻‘非人’手臂的碎片甩出,沒有痛覺,自然也流不出鮮活的紅來,反正他已經不再甘心‘無功而返’了,至少……在為她殺死那個‘禽獸’之前,他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連這副殘缺的身體都拜‘它’所賜,他又怎能生吞這口氣呢?那便死戰,唯有死戰!
他一一聚出許多器具,這些就是他這段時間裡收穫的成果,道具、武器、秘寶,無一不是透過鮮血淋淋的手段換取而來的‘資本’,而還有幾本在書店裡搜尋來的書籍,赫然是被召喚至這個異域結界裡的英魂的整個時代歷史上相關的書籍,所謂‘知己知彼’,大概就是如此。
隨著日影成斜,逐漸由日出偏轉到日落,他再度披掛好掩飾身體的衣物,在最後一縷陽光也被黑夜吞入沒有出口永無止境的肚腹之後,他又一次迎來了‘新生’。
若要問起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還要從許久前開始回憶起,於他而言應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可對於旁觀者而言,還是得追根究底,再揭傷疤……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那時還沒有現在那麼寒冷,異域結界裡還未在某些藏匿身形的人的操控中下起雪來,所以那風還是很溫和的,窗簾被掀起撫摸他的臉龐,便在它輕柔的動作裡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面容,慶幸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還是一個‘人’的模樣,這樣……她就不會不認得自己了。
打起精神來後,他回頭去看那還在睡夢裡的可人兒,恬靜又可愛,不免讚歎又沾沾自喜起來,只是現時沒有什麼人能讓他炫耀炫耀,算是少了幾分樂趣吧。
不過很快,她便微皺起眉來,眼瞼也有了動靜,他迫不及待地湊近過去,在他飽含期待的目光裡,‘睡美人’終於醒過來了……
“雲……雲路?”
蕭瑤瑤一臉茫然不解,看著林雲路,好像在回憶什麼,可短時間內是想不起什麼來了。
林雲路給了她一個極為溫柔的笑,她也便一時忘我,不再計較她到底經歷過什麼‘苦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