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襲健壯的體魄在急奔的姿勢中定型,前腳順著慣性先觸地,卻無力將身體撐住,只是一崴腳,整個人摔落,摔在那鬆軟沙地,只是推出一堆沙丘,整個臉埋了進去。
而英魂先前以劍尖點地的功用現在是體現出來了,以那女子方圓內,亮出三層護盾,那法陣原來是一層疊著一層,混淆視聽一般連續疊了三層,生怕敵人不知道他的‘喪心病狂’。
丁奉一手伸出,一手垂放在腰際,那眼線與指尖同是對著董襲,可笑的是,他連唯一能護住‘戰友’的技能‘解圍’都未來得及施放,董襲就一命嗚呼了。
“輪到汝了……”一身白衣翩翩,英魂回首,又以那奪去董襲性命的雙指作勢再點向丁奉。
丁奉睜大了雙眼,立起了雙耳,便隱約能見一柄青鋒散發著淡淡青色幽光,但又有如淡薄的一陣青煙,若不是專注去看,定然捕捉不到蹤影。
甩手飛去匕首,這是無所謂的,畢竟無品的匕首,稍微用點精神耗費點魂力便能‘量產’,關鍵是在應對英魂手中那柄還不曾露出本相的青劍手裡討不到好處才是問題。
“鏗鏗”兩聲清脆,彈落了英魂飛去的青鋒,便逐步後退,跳下築亭的石臺,腳踩細沙,便知身後不遠又是水地,只要潛入了水底,就是丁奉的主場,是進是退也就由他了算了。
可英魂那能容這表現機會白白浪費,雙指不再是點,而是直接一劃,空中亮出十柄青鋒來,急急追去。
丁奉見了這場面,哪還敢奢望逗留,立馬轉身向水面奔去,卻只是才到鋪在細沙上的薄薄一層水,那水面倒影便映出了十柄青鋒幽光。
丁奉轉身,沒來得及防禦,雙手剛要抱護胸前的動作還未做個完全,右臂便被一劍青鋒洞穿,一劍扎入大股,一劍割過肩頭,更甚者是一劍削掉了他面目的一塊血肉,其餘的是憑了他的週轉騰挪與魚鱗薄甲的保護才避開的,可也足夠狼狽了。
再行蹚入也不過兩步,丁奉整個人便沒入了水中,但英魂明顯不是楚鋒那麼顧忌的人,袖袍朝上一揚,有如旌旗招展,萬軍可從,數十柄劍飛入水面,對著丁奉落水處方面數十米一頓狂轟濫炸,水面激盪而立,只待魚兒耐不住折騰自動露頭。
英魂將手臂兩指橫在胸前,數十把青鋒驟停,懸於當空,別看那河面漸漸平息,河水在夜色泛著曜石黑,但你若鼻子靈敏,大抵能聞到那被水稀釋後血的血腥味。
“噗通!!”丁奉竄而起,那身上血痕連縱,足夠用來演繹一盤楚河漢界的故事,而河面瞬間又是‘咕嚕咕嚕’響,從中跳出數十名掩人耳目的‘水鬼’,而丁奉只顧轉身便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
可英魂智珠在握,手中的無字書因風翻開一頁,他只當有千鍾粟黃金屋般俯首去略看一眼,那數十柄青鋒便無令自動,看空中來去自如飛梭,那數十名‘水鬼’嘍囉當場暴斃,一劍連著一劍,直接結成一把大劍,‘嗖’地一下就盯著丁奉的後背。
丁奉是料想過喚出的手下兵卒的脆弱,可沒曾想過竟會脆弱至此,那柄由青鋒組成的大劍在眼裡不斷放大,他放空了思想,這身體的靈敏,自會選擇最妥當的處理方法讓他得到最妥善的結局。
通身的魂力都被調動了起來,那青鋒與他接觸,便連腳下托住身體的水流他都放棄了,全身心力來阻攔這一擊,一個巨大的氣旋由慣使的右臂推出,如同超音速戰機掠空的漏斗風界,與那大青鋒撞尖爭鋒。
“嘭~~”底下的河水似乎是承受不了二者的交匯,炸出圈圈水陣,暫時遮掩了這場生死決勝。
然而英魂沒再多去看一眼,點地來到女子身前,只是看著她那星閃如夏夜的眸子,不由分地將她摟抱,她一驚,抱著的琴徹底跌落在地,可還別,他的胸懷,確實比隔著古琴要來得溫暖體貼,算了,古琴終究不過死物,攥著粉拳的手一鬆,沉溺入他的胸膛臂間。
一陣風浪過來,她確切能感受到那浪潮撲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只是她被護得周全,唯有旁側他無法照菇的衣衿被稍微濡溼了,當然還有過分頑劣的水珠,點綴在她柔順的青絲長髮間,有的滑落下去,有的直接把自個當成了珍珠水晶,更映襯她的美。
而這邊便是你儂我儂,而那一邊,是無辜的‘殉葬者’,徒然為一份未有因果的戀愛而犧牲,成了兒女佳話中,最可悲的陪襯,河水照樣是‘咕嚕咕嚕’,將這逐漸化光的人送上河面,讓他能安心去往不屬於這方世界的他處。
“不好再惱我哩……”英魂與她稍稍分離,與她親親對視著,她是不曾見過他這副模樣的,過往的生前身後,二人都未有一個圓滿結局,現在是他開竅了?
卻要來調戲她的感情……剛要用力掙脫,可他是那麼用力,似乎是怕她再溜走了,但一想起曾經晚年的孤苦無依,她又不願原諒他了。
他又是用力將她一攬,二人貼得毫無間隙,她眼紅了,方才都倔強不流的淚,這時卻被惱得不爭氣落了下來,當即離了宿主身體,化作魂體,飄然遠走躲避。
英魂那能放她一人就這麼惱著離去,還不是依樣畫個葫蘆,棄了楚鋒,去追那逃避的佳人去了,留下青澀打扮的一對年輕男女在原地還未反應過來,各自‘應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