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葉千歌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晌午時分。
他頭腦昏沉,面色依舊蒼白,他失血過多,且又身負內傷,絕不是睡一覺便可恢復的。
他支起身子,掀開被子檢視腿傷,見傷口毫無感染跡象,不由鬆了口氣。
“好些了麼?”徐亦嬋邁入房中,眸光關切道。
葉千歌笑著點點頭,“已無大恙。”
傷口沒有感染,便只需靜養即可。
“娘和甜甜呢?”
“她們見你睡著,便回王府了。”
葉千歌微微頷首,便見幾個宮女端來熱水,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後,吃了些東西,又喝了一碗湯藥,便見蕭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了。
他很是迫切,不但檢查了葉千歌的內傷和腿傷,還拆開包紮,細細檢視了傷口的癒合程度。
他嘖嘖稱奇,“僅僅一晚,便達到如此地步,此法之精妙,超乎想象。”
葉千歌順勢瞟了一眼,見傷口縫合處,甚為乾淨利落,不由暗讚一聲。
徐亦嬋在旁靜靜看著,眸子光彩熠熠,時而劃過一道深思。
蕭太醫再拜,“這傷口縫合之術,雖看似簡單,卻暗合諸多藥理學識,王爺之奇思,著實令人佩服。”
葉千歌微微汗顏,道:“蕭太醫謬讚了。”
蕭太醫神色莊嚴,很是肅穆道:“老臣並無誇大其詞,也無屈迎附和之意。”
說罷,他轉而跪地高呼,“陛下,這縫合之法,甚是適合在軍中推廣,一旦戰起,可救千軍!”
葉千歌有些好奇,道:“蕭太醫為何如此執著,要將縫合之術在軍中推廣?”
蕭太醫先是一愣,繼而身子一顫,一股悲傷之意湧入心頭,頓時涕泗橫流,“老臣少時曾為大徐邊軍,經歷數十場大戰,老臣僥倖活了下來,但卻目睹了諸多同袍慘死,他們被刀戟所傷,傷口太重,根本無法止血,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血過多而死。”
“有的人本是小傷,止血包紮後,卻患發炎症,以致傷口化膿,毒邪入體,最後便只能默默等死。”
“陛下,那些都是一條條人命,他們戰死沙場,為國捐軀,死得其所,但卻死得太憋屈,走得太痛苦!”
葉千歌和徐亦嬋紛紛動容,俱都驚駭不已。
眼睜睜看著自己流血而死,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無比的絕望,還有難以形容的恐懼。
僅僅想想,便就毛骨悚然,令人窒息。
“老臣解甲後,便一心學醫,欲覓良方,解決此等癥結,但苦苦鑽研多年,卻收效甚微。”
“好在上天庇佑,讓老臣有生之年,有幸得見縫合之術,王爺創此法,實乃萬民之福,大徐之福!”
說到此處,蕭太醫不見悲傷,不見難過,反而激動振奮,滿臉淚水,卻眼中盡是欣慰和歡喜。
這是個純粹的人!
一生只做一件事,雖無所獲,但其心可鑑,昭如日月,令人肅然起敬,
葉千歌深受打動,卻是想不到蕭太醫還有這般經歷。
徐亦嬋趕忙扶起蕭太醫,誠懇道:“太醫拳拳之心,朕替大徐百萬將士謝謝太醫了。”
“臣愧不敢當。”蕭太醫拱手道。
徐亦嬋將目光看向葉千歌,“此法可行?”
畢竟,所謂的傷口縫合之術,自葉千歌手中流出,可否適宜于軍中推廣,他有絕對的話語權。
“可行。”葉千歌點頭,“傷口縫合之術,極易上手,優勢極其明顯,方才蕭太醫已經說過,我便不再贅述。”
“蕭太醫,待本王傷好之後,便將此法授予太醫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