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號穀子的青年坐在地上,一臉笑意地扛著旗,與身旁的男子討論著進入春秋道境之後的事情,男子讓他把旗幟插在地上歇一會兒,可穀子不樂意,他說老劉送他來之前和他說過的,只要自己活著,就不能撒手讓這旗子倒。男子勸解他,說插在地上也不算倒,哪有人一直扛著的啊。
穀子搖頭,非但沒有聽從男子的建議,反倒是更用力抓住旗杆,在二人身後,那烏壓壓一片是華夏的軍人。今日是這春秋道境通道第二次開啟的日子,各方勢力再一次呈現出一個多月前的那種焦躁狀態,他們互相打量並挑釁,這片寬廣場地上瀰漫的敵意,遠比第一次道境入口開啟時要濃烈地多。
最喧譁狂妄的,自然是位於華夏軍隊兩側的的獸族與戎洲的軍隊,他們戲謔叫罵,挑釁華夏軍隊,可華夏的軍人沒有一人理會他們,大家只是靜坐在地,腰桿筆直,望著前方,宛如一尊尊石像。
有負手老者,一瘸一拐走過來,穀子旁邊的男子抬眼看到,連忙起身敬了個軍禮,老人抬手,示意不必有多的舉動,穀子也抬頭,眼睛一亮,左手抓住旗子,右手往地上用力一拍,借力站了起來:“老劉,你咋來了啊!”
老劉搖搖頭,拍了拍穀子的肩膀:“你小子倒是真聽話,讓你別撒手,你就死活不撒手。”
“那是,我可是你挑出來的兵!”穀子看到老劉很是高興,腦袋都往上仰了一些。
老劉點頭:“那你可得記清楚了,這面旗是華夏的,你可不能讓這旗落在道境裡面了,給我完完整整帶出來,不然就是丟你的臉,也丟我的老臉,更丟我們華夏的臉!你我的臉要不要都沒關係,但華夏的臉不能丟!”
穀子連連點頭,老劉衝一旁的男子揚揚下巴,與他走到一旁,男子有些不安:“首長,是還有什麼秘密任務嗎?”
老劉板起臉來,不復之前與穀子談話的那股隨意:“天弘文,你是天家的人,多多少少,應該也聽到些訊息了吧。”
天弘文吸氣,嗯了一聲:“首長想交代我什麼?”
老劉搖頭:“這次祝家的核心子弟根本就沒送進春秋道境,第二批次進入道境的軍隊,他們也不提供,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想先捅破那層紙,生怕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行,招致覆巢之災,我也不是想和你交代什麼任務,只是想讓你清楚認識到如今形式的嚴峻性。”
天弘文皺眉頭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祝家真敢反?不說別的勢力,單是我天家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老劉突然笑了起來:“你一直待在軍營之中,不曾知曉外面這世道的複雜,要說獸族暴動之前,或許你天家之人這般說,我還能點頭讚許,可現在啊,南邊那條戰線上的屍體,到現在都還沒整理完畢,你天家早已經是元氣大傷,此次又掏出這麼多精英來進入道境,為華夏奪那道果,唉,如何讓祝家萬劫不復?”
天弘文捏住自己的手指:“那,那真與情報說的一樣,祝家早就在謀劃這一切,甚至有可能勾連了外族?”
“你天家的情報是有可能,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是必然。”老劉轉過身,對著道境入口的那邊:“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那道境之中的道果,多多少少,能為華夏爭取些時日,等我華夏兒郎們成長起來,可惜啊,我不能隨你們進去拼殺了。”
天弘文沉默片刻,又問道:“要是拿不到道境中的那個寶貝呢?”
老劉不語,只是望著道境入口處喟然一嘆。天弘文再次敬禮:“我知曉了,首長放心!”
老劉點頭:“回去吧,按照時間,再有個一時半刻的,入口就要開了。”他又一瘸一拐走起來,卻又突然站住,扭頭叫住了天弘文:“還有一事,若是有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鶴千冮你知道吧,就是第一次入口開啟,從我們手裡拿走一枚信物的那個上位修道者,有麻煩,就去找他吧。”
天弘文疑惑:“那鶴家被圍剿,不是也與當初我們簽署的秘令有關係嗎?”
老劉搖頭丟下一句話便慢慢走遠了:“你與他說,華夏不曾負他鶴家,也希望他鶴家不要辜負華夏。”
天弘文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記住了老劉交代的話,轉身走回軍隊最前面,穀子還是一臉的笑意:“怎麼樣,文哥,老劉是不是又交代什麼新的任務了?”
看著穀子的笑臉,天弘文搖搖頭:“老劉跟我呢,他說你肯定不能把這面旗子扛出來,我說你肯定行,你可別讓我丟臉啊。”
“賭注是什麼啊。”穀子一臉的期待:“我要是把這旗子扛出來了,那文哥你是不是也能分我點啊。”
天弘文笑了笑,沒來由輕鬆了許多:“賭注是你朝思夜想的夢花姑娘,要是你把旗子安安全全帶出來了,老劉就同意給你批准,讓你回去把婚結了,怎麼,你還想跟我分一分?”
“那算了。”穀子直搖頭,又篤定道:“我肯定能把旗子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天弘文默默點頭,心中無力嘆息:那就好。大勢如莽流,難辨其歸處,而自己,自己身後的軍人們,乃至華夏,甚至母星,不都被這變幻大勢推著走嗎?誰又能站在莽流之上,駕馭著大勢隨心而行呢?
天弘文剛想到這裡,突然聽見一聲鐘鳴,道境開了!他連忙起身,抬眼看過去,大陣通道的流光之中,有個身影一馬當先跨了出來,那額頭有對牛角的青年與天弘文對視一眼,不減腳下步伐,匆忙跑開了。
沒人在意這青年是怎麼回事兒,反正又不是自己家族的勢力,天弘文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個在道境之中已經有所收穫的外來者,他轉身,站定,兩旁的獸族與戎洲軍隊都雜亂地跑向那道境入口,唯獨華夏軍隊依舊穩坐不動,天弘文面對一眾士卒,朗聲喝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