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光輝,吝嗇地灑在這片萬古寒冰鑄成的大陸上,隨後又匆匆收走,只留下一個橘紅的背影,但很快,連這背影,都消逝在了薄洲生靈的眼裡。星夜城裡,燈盞亮起,這座城池直至此時才緩緩甦醒。賀成站在樓頂,憑欄遠望,在太陽消逝的地方,無盡的黑暗湧來。
霍心慢悠悠走上來:“你是真幸運,昨天一來就趕上了極晝結束,今天你走後,極夜又會開始,多少奔波於薄洲與其他洲之間的客商,來這星夜城數十次,也難以遇上這等情況。”
賀成目光已久停在無邊遠處,他淡笑:“那還是要感謝前輩,將我強行留了下來,才有機會遇見這等場面。”他抬手,在高空中歡快蹦躂的瑟曦,迅速落下來,抱了抱賀成的手,鑽入他氣府不見了。
霍心聳聳肩膀:“我可沒騙賀公子,你要的這巋巍道境的資訊,那是極為難找。不過說起來,賀公子既然是想去有山的道境,為何非要去那巋巍呢?像那墨山的白亓道境,那裡面山峰錯落,可比巋巍那一座山要多得多。再如那玉珏道境,裡面山峰婀娜,更有小橋流水,公子去那裡面逛逛,豈不更美,又何必執意去那巋巍?況且這巋巍道境的入口,還是祝家在把持的。”
母星之上的諸多道境,除卻在華夏之內的,往往是無人把守,譬如亞腦道境便是這般,而華夏境內,一切道境都受軍務管轄,不論大小與規模,凡是進入道境,均會被記錄下來,負責巋巍道境的,便是軍務的一把手,祝家。只是賀成並不在意此去與祝家的接觸,一來遲早會對上去,二來,他現在還只是太元家的人:“這些話,是爺爺讓你與我說的?前輩拖了一晚上,是想著等爺爺回來攔住我吧。”
霍心索性不裝了:“賀公子果然聰慧,不過啊,你還是高估了你那個窩囊的爺爺,他聽說你知曉了他的身份,死活不回來,虧得我給他拖了一整宿。方才勸你別去巋巍的話啊,是我自己想的,雖知曉說給公子聽了也是白費,但等你進那巋巍道境出了事兒,我也好脫掉干係嘛。”
賀成心頭倒是放鬆下來了,要他與鶴千冮以新的身份見面,多少有不適應。他看著霍心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臉:“有勞前輩費心了,既然如此,還請前輩將巋巍道境的事情與我細說。”
霍心哼了一聲,遞過來三張紙:“巋巍道境,可以說是最為危險的幾個道境之一,當然,這些個所謂的危險道境,是不包括即將開放的春秋道境在內。至於你之前去過的亞腦道境,那可是最簡單安全的道境,你若是進入巋巍,將要面臨的挑戰,可不會同亞腦道境一般。”
賀成接過圖,圖上是歪歪扭扭的黑線,他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地圖啊,標註巋巍道境路線的地圖。”霍心像是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尊酒盞,對著蔓延而來的黑暗舉杯,像是在給這片天地敬酒。
賀成沒有在意她的奇怪舉動,而是依次比對著三張圖。許久,他才疑惑問道:“巋巍道境不是一座山嗎?前輩你這關於一座山的三張圖,怎麼會完全不一樣?”
霍心點頭:“我們巴納納前前後後,一共五次派人進那巋巍道境,其中三次有人活著回來,三次走過的路線都不一樣,自然記錄下的路線與地圖就不同咯。”她又飲一口,伸手在三張圖裡的一張上面點了點:“這張可還是你爺爺帶回來的,你好好看看,可不能給我拿走了。”
“進去了五次,只有三次有人活著回來?”賀成眯眼,他想起爺爺在天璽城時候說過的話。
“怎麼,怕啦?”霍心眼睛微斜,看著賀成。
賀成搖頭,將三幅地圖記錄下來後,把紙張還給了霍心:“所以,即使是前輩這等勢力,也是不清楚巋巍道境的具體情況的?”
“具體情況?”霍心皺眉,見賀成不為所動,依舊要進巋巍,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山魈鬼怪,魑魅魍魎,巋巍道境裡面什麼都有,當然,更不乏一些靈木寶藥,所以你要是進去了,更要防範同樣進入道境中的人族,尤其是這段時間,戎洲那邊還有訊息傳出來,說你拿走了亞腦道境的至寶,才有一拳轟開道境的實力,嘖嘖嘖,要我看,或許你來不及進去,就被攔下了。”
賀成看著霍心,再次伸出手去:“前輩真就沒有其他關於巋巍道境的東西,交給我?或是與我說的?”
霍心白了他一眼,最後竟然真的又掏出一樣東西,那是塊石頭:“這石頭,遇上危險就敲三下,能夠在短時間裡隱蔽你的行蹤氣息,不過也就夠你用個十來次,另外,遇上修方寸唸的,估計沒用,要是真在巋巍道境裡面遇上危險,能不能活,還是看你的命。對了,還有一句話,進了巋巍道境,誰都不要信,就算你爺爺突然出現,也別管。”
賀成雖說不解,但還是點頭收下石頭,又問霍心:“不知道前輩可否再幫我一個忙?”
霍心眯眼:“什麼忙?”
賀成指了指遠處,在那偏僻巷子中,坤宇一群人正忙進忙出:“他們,不知前輩能否幫我好好安頓他們?能夠稍稍幫一幫也好。”
“他們?”霍心看過去:“他們不差點弄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