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鶴千冮滿臉笑意,拿出碗盞,放在賀成面前:“徒弟你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把我都嚇了一跳,你也是,萬一那戎洲的人答應了怎麼辦?”
賀成聳聳肩:“那就,試著吃下敗氣散,至少那阿莫西林也不可能再傷害小司了,我總不能看著小司因為我,被廢去前途吧。”
鶴千冮點頭,端起一碟薄肉倒入釜中:“你在太元家這麼多年,一直都溫潤儒雅,昨夜表現出來的瘋狂,可有讓太元家的人心生疑惑?”
賀成搖頭:“外公與舅舅,早在田家事發當晚,就知曉我有事情瞞著他們了,不過他們沒有多問,舅舅只是與我說,別做危害華夏的事情就行。就連小司,昨天晚上都說我有所變化,或許呆的久了,有一點改變都能察覺。”
鶴千冮心頭苦澀,也只是點頭:“也行,太元家的人一直以真心待你,外人又對你知之甚少,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師父怕八極庵查到我頭上來?”賀成在碗碟之中調好了醬料,這才將竹筷伸向釜中,師父方才倒下去的薄肉已經燙熟了。
“不得不防啊,不過從另一方面說,這也是好事,若是你藏得太深,有朝一日驟然出現,那才更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鶴千冮也夾起來一片熟肉,丟在碗中翻滾一圈,裹上厚重的辣椒油後,塞入了口中。
“嗯!這禽肉當真一絕,是外來者在其他星域飼養出來的呢,徒弟你趕緊嚐嚐,一會兒燙久了可就老了。”鶴千冮說著,又端起一碟同樣的肉倒進去。
賀成吃了兩口,的確鮮香無比:“師父,我準備在進春秋道境之前,先去別的道境看看。”
鶴千冮點頭:“嗯,我就猜到你會這麼想,有準備好的目標嗎?”
賀成搖頭,他連道境有哪些都不清楚,如何能有目標。誰知鶴千冮掏出一張紙來,遞給賀成,並說道:“師父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這個道境,應該就是你要進的第一個道境了。”
賀成接過那張紙,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字“亞腦”。
“亞腦?”賀成疑惑:“這是道境的名字嗎?道境還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鶴千冮忙著撈肉,頭也不抬:“亞腦是柱洲的道境,與母星人族關係頗深,簡單點說,雖然這道境與其他道境一樣,是因為其中有古老的東西存在,才慢慢形成的,但是如今的亞腦道境,它更多的構成部分,是母星人類的東西。”
賀成不解,鶴千冮笑笑,放下筷子:“無妨,這些事情,等你到時候去了柱洲的亞腦道境入口,自然就能明白一二。”
賀成點頭,但是依舊有疑問:“只是,為何這個道境會是我要去的第一個道境?因為它最簡單嗎?”
鶴千冮搖頭:“世間道境,絕對沒有能以簡單二字形容的,這個亞腦道境不僅僅是你要去的第一個道境,也是你們這一代無數天驕,都要前往的第一個道境。”
“為何?”賀成皺眉。
鶴千冮低聲道:“女巫的遺言,她的傳人,是能夠將亞腦道境裡的終極,拿出來的人。”
賀成聽得一頭霧水:“她的傳人?她不是有那麼多弟子嗎?”
鶴千冮搖頭,自己這個徒弟還是太單純:“這可不是徒弟那麼簡單的事情,這個傳人,那就是將女巫生前的所有東西都交託給他,包括你說的女巫的徒弟,還有更多,比如曾經接受過女巫恩惠的人,再說直白一點,現在還活在這世上的老一輩修道者,少說得有三分之一欠著女巫人情呢。”
賀成明瞭:“那誰能成為這個傳人,豈不是連外來者都要給點面子了?”
鶴千冮嘆了口氣:“問題就在這裡,這個名額可不是專門給母星人族準備的,外來者,也想要這個名額。”
賀成還在思索,鶴千冮將撈出來的一盤肉推過去:“別想了,趕緊吃吧,這女巫一死,母星怕是真的要亂了,他日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再得這般安穩。”鶴千冮正說著,又把一旁的小木桌拉了過來,他從那桌下拿出另一個小爐子和另一個銅皮小釜,擺在旁邊的小木桌上,點上火,釜中加上水,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來。
“這瓶白雪飛鴻,可有些年頭了,徒弟你今天同師父小酌兩口,如何?”鶴千冮看著那玉瓶,眼神有些傷感。
賀成不明所以,點頭答應了。傍山巷裡,寒風徹骨,幸有一盞燈火,一桌暖意,兩杯溫酒,足以度過長夜。
在賀成與鶴千冮溫酒燙肉的時候,天璽城東部近海的港口,有十多艘巨型貨船,在緩緩移動,暗中聚攏。這並非是記錄在名單中的貨船,自女巫訃告發出之後,入港口的貨船太多,況且天璽城內部有人掩護,於是這十多艘巨型貨船便順利混過了檢查。
船艙之中,有交頭接耳的人聲,有酣聲,有磨刀撫弓之聲,還有嬉笑之聲,更不乏酒桶撞擊之聲。
但是在昏黃油燈下照出來的,卻不是人族的身影。
那是一隻只披甲直立的獸,這些猙獰的獸們正口吐人言,如人類一般,在飲酒,在歡呼,歡呼明日的到來,那將是它們的時代,開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