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樓二樓,古舊的包房,化名“周遊”的溫潤公子拿著摺扇緩緩搖動,終於,門開了。來的卻不是與自己相約的人,十七八歲的女孩拿著信封走進來,素衣素裳,面龐潔白,眉宇間有股英氣。女孩沒有說話,只是將信封遞出去,同時打量著對方。
周遊接過信封,掃視一眼,換上了笑容:“回去告訴讓你來的人,說要求我們可以答應,不過他可得儘快準備了,華夏今天都已經將春秋道境的方位座標公佈出來了,按照這個速度,恐怕最多半個月,各方勢力就會達成協議,管控進入道境人數。”
他表現得極其溫柔,加上美玉般的外貌,若是尋常女子,怕是早就走不動道了。但是女孩沒有說話,轉身就要走,周遊眼神一顫:“等等。”
女孩站住,轉身看著他,周遊用力捏著摺扇,目光在房間內死一樣的寂靜。許久,周遊搖搖頭,擺了擺手:“是個啞巴啊,走吧你。”
女孩走後,周遊手中摺扇往桌上一砸,他雙手緊緊握住桌面:“真是令人垂涎的啊,可惜了,是個啞巴。”他舔了舔嘴唇,又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眸子中的血色這才退去。他又想起什麼來,拿出一份名單,這是羅家昨夜統計出來的名單,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將一部分人標記了出來。
“這麼多天之嬌女啊,可惜了,可惜了。”他最終還是將名單收了起來,按照計劃行事,一切都得等葬禮結束。他起身站到窗邊,那日那個人就是在這裡拉開了一道縫,偷窺著外面的光明世界,如今周遊從這裡看出去,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來自母星各地的天驕們,此刻大多在天璽城繁華的地段遊玩,昨夜的事情並沒有讓他們有絲毫驚慌,那些老一輩的事情,根本入不得他們的法眼,他們此行來這裡,就是為了見識更多的同輩天驕,比較一番,看看自己的大概能排在什麼位置。
故而每每兩個左右簇擁的青年相遇,大多數都會自覺停下腳步,審視對方,這群二十來歲的青年是他們各自家族的希望,其中甚至有在家族安排下進過道境之人,就算此刻看不透對方的實力,也能憑藉這一絲絲氣勢進行一定程度的判斷,估量自己能否勝之,為來日的鬥爭做好準備。
各自家族培養出來的雄心與傲氣,讓他們大多自恃同輩無敵,他們的目標,往往是母星上刻苦求道的高人,或是降臨者中實力絕塵的高人,至少不會是街邊提著兩個袋子匆匆走過的老乞丐。但是他們未曾想過,敵人哪裡只是同輩,隱藏在深處的豺狼們,從不考慮食物的年紀。
此時同德樓后街上又有兩夥人對上了,其中一個是體態微寬的女子,沒有溫婉細膩的外貌,只有結實強壯的身軀,與她對峙的是一個男子,黑色長髮披肩,揹著一柄劍,目光冷峻沉穩。
男子開口:“華夏金家的小姐?沒想到同傳聞一般,還有修習橫煉體的女子,不簡單,不簡單,可惜在我這裡,不夠看。”
金家的小姐皺眉,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與實力,但是負劍男子身邊圍著的人,一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她不想多糾纏,與別的天驕不同,她修橫煉體,完全不是為了日後與這些人打打殺殺,只不過因為厭惡那個太元家的少年,她才一直堅持了下來。只可惜即使是前期最強的橫煉體,在對方手中依舊討不到好處。
男子搖搖頭,察覺到這個修習橫煉體的女子沒有任何戰意,這令他覺得無趣,走開兩步後又停下來,轉身問道:“金家小姐是在休與山學府學習修的道吧?不知你這實力在休與山中能排多少?若是太靠前,那休與山之人,我到也不必再看了。”
金家小姐吸了口氣,壓住暴躁的脾氣,清了清嗓子:“我這實力自然算不得靠前,休與山中實力比我靠前的人多了去了,譬如那太元家的少爺,一手靈召玩得出神入化,你若真想見見休與山的實力,不妨找他玩玩。”
說完金家小姐就走,不給男子說話的機會,男子皺眉,問向一旁的人:“太元家少爺是誰?怎麼感覺沒聽過?”
下人很快給出答案:“太元家少爺叫太元司,也是休與山中的弟子,為人與太元家族一般,很是低調,我們這裡沒有找到他的任何戰鬥資訊,故而也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修道者,來對他進行評定。”
“太元司?”男子看著離去的金家小姐背影:“既然被那金家小姐提到,想來是個實力不弱於她的人,若是遇上,提醒我留意。”
下人點頭,旋即又報:“太元家也是受邀前來參加葬禮的家族之一,今夜羅家的晚宴,想來那太元司會現身,公子要不還是去晚宴看看吧?”
負劍男子白了下人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前行,下人則驚出一身汗,低頭拱手,慢慢跟了上去。
太元司坐在太元家的院落之中,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他搖搖頭,無奈嘆氣,抬頭看天,烈日已經當空,而距離自己能夠邁出院門,還有整整半天。從賀成回來說了外面的情況後,太元司的心裡面跟貓爪撓一樣,他想去看看那個明心廟,想去會會世上的天驕,可是太元歸不答應,太元丕更不答應。
這爺倆太明白太元司的秉性了,天璽城不比華夏,在華夏的時候,到處都能有人照看著,在這天璽城,出了這院門,太元司還不得跟脫韁野馬一般,葬禮將近,昨夜又發生了莫名災厄,這個關頭可不能再將太元司放出去了,既是為了太元司的安全,也是為了別人的安全。
“爺爺,我就出去一會兒,行不行,這天璽城多難來一次啊,外面那麼多天驕,那能夠多看看,也是有好處的啊,我肯定老老實實的。”太元司嘆完氣還不死心,拉著坐在一旁的太元丕的衣袖,就又開始哭求。
太元丕抖了抖手,甩開太元司:“你要是老實,當年帶你去金家給人家金家小姐過生日,你咋能把人家的禮物都點著了?讓你道歉,你還當著大夥的面尿了泡尿,這麼多年來,也就你哥能管住你,想出去,行,把你哥帶上。”
賀成坐在陰涼的地方,還在思考,白天師若是與自己說那道境的資訊,自己還需不需要向舅舅舅媽詢問。這時候他看到了太元司投來的目光,笑了笑,太元司當即把目光收了回去,衝太元丕搖頭:“那我還是不出去了吧。”
太元司似乎很慫,尤其是面對太元家的人時,慫得尤為明顯,他的靈召已經是七層了,不久就能突破到八層,太元家此次除了太元家的人,帶的僕人也都不是修道者,換言之,這個院子裡是沒人能攔住他的,但是父親一句話,爺爺一句話,當哥的一個眼神,他就慫了。
門外有人的聲音傳進來:“賣狼心狗肺咯,賣狼心狗肺咯……”
太元丕正皺眉,太元司已經蹦起來了:“我去看看!”
“站住。”太元丕優哉遊哉道:“小成,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