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在楚子涵看來真的就只是他的自我感動,既然那麼在乎,為什麼當初不想辦法把她們都留下呢?自己犯的錯總要盡善盡美,而不是說我不行做不到,然後一個人默默地說有新的人願意照顧你就足夠好,覺得自己還算是個人物。
“有些東西,將來你總會懂的。”楚天驕沒關音響,只是一如往常地說出他該有的臺詞,滿滿的大人味兒。
“你覺得我將來會變成和你一樣的人麼?”楚子涵冷笑。
“作為一個混血種,你總會有一天要脫離自己原本的世界,到那時候你就會明白,龍血這東西生來就是種負擔,所以你才和別人那麼不一樣,足夠聰明,但又一直都很孤單。”楚天驕嘆了口氣,“我承認,這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守住自己的底線,可我也是個人啊,愛情就是這麼一種東西,總會來的莫名其妙,波濤洶湧。你想罵我,我就聽著,這個世界上我只對不起過兩個人,一個是小妍,還有一個就是你。”
“如果將來我會變的和你一樣,就因為這什麼狗屁血統,那我寧願去死,這樣起碼不會對不起什麼人。我和你不同,這輩子從未虧欠過誰。”楚子涵一刻也忍受不了這車裡的空氣了,“停車,我要下車。”
邁巴赫緩緩靠向路邊,車還沒來得及停穩,楚子涵就已經推開車門,狂風驟雨迎面而來,但這樣的感覺似乎都比車上的氣氛令人舒暢百倍。
“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沒關係,但至少記得帶把傘,不然明天肯定會感冒的。”敞開的車門裡,楚天驕遞過來一把黑色的大傘。
楚子涵一把扯了過來,故意用上很大的力氣,傘柄在他手裡猛劃一下,略有些鋒利的邊緣留下一道血色的痕跡。
“路上記得小心些,要是再遇上那種東西,別留情,找個沒人的小道一發言靈解決它。”楚天驕說,“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以後……我會盡量不和你見面的,有事需要我的話,還是打那個電話。”
“不勞您這屠龍英雄費心了,以前就沒怎麼在乎我,何必現在才開始惺惺作態呢?”楚子涵撐開雨傘,站在滔天的雨幕中,冷冷與楚天驕對視,她已經足夠剋制自己的憤怒,繼續下去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更加傷人的話來。
她就算是生氣也是很漂亮的,那張難得有些波動的臉上寫滿了倔強,像是某些遊戲裡不服輸看著你的女騎士。如果她和楚天驕的關係沒那麼差,開著邁巴赫的他應該每週都會很樂意帶她出去轉轉,哪怕不買什麼東西,也沒有豪華的大餐,就只是教教她開車都會比一家人去遊樂園更討她的歡心。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要是將來有一天我不見了,那就當我死了吧,反正我這種人,眼不見心不煩,希望你能記得給我立塊碑,能有一束龍膽花就更好了,我喜歡龍膽花。”
楚天驕勉力笑了笑,可他這會兒笑比哭還難看。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個善於偽裝自己的人,唯獨在楚子涵面前,什麼偽裝都是沒用的,他的女兒固然不是他的貼心小棉襖,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最真實的一面。
“好啊,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會每年都買一卡車,給你的碑洗個澡,這樣你的邁巴赫上,就不會老是一股那麼難聞的廉價煙味兒。”
她最後丟下一句刻薄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楚天驕最後的假設更加讓她出離憤怒,那種話簡直說的就好像他要去以死謝罪一樣。拜託,什麼年代了?偶像劇都不流行這一套了,犯了錯什麼都不會做,就會說個臣以死了之,把剩下的爛攤子丟給活著的人,那是比擺爛的廢物更加噁心人的選擇。
還什麼喜歡龍膽花,以為自己不知道龍膽花是什麼意思麼?那花的花語是喜歡看憂傷時的你,因為它的根像龍膽一樣苦。怎麼?難道自己因為兩個大人離婚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他還反而挺欣賞?
車子裡的音響還是在播放那首歌,楚天驕坐在車裡,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他把踩扁的煙盒子又重新翻出來,打火機的火苗嫋嫋,深呼吸進肺裡的劣質菸草味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舒適的味道。
但這種時候,似乎也只有這支菸能排遣心中的憂愁。
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滾滾黑雲似浪如濤,大雨鋪天蓋地,在幾秒鐘內就灑滿了這座悲傷的城市,像是神也很傷心的哭了。
楚子涵回到家裡的時候,楚糸靠在門外等她,遠遠地看著她出現,撒歡似的舉著雨傘跑過花園裡的地磚,第一時間把傘撐在她的頭頂。
“這麼大雨連把傘都不帶,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是要玩什麼行為藝術麼!”楚糸哼哼唧唧的埋怨。
她確實沒帶傘,雖然走的時候從楚天驕那裡拿了一把,可那種東西真是用都懶得用,隨手就給扔垃圾桶裡了,淋淋雨也許心裡會更好受一些,反正她從沒感冒發燒過,那種人之常情的小病似乎對她敬而遠之,也可能是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
“忘了。”楚子涵微笑著回了兩個字,看到楚糸她的心情難得就會好起來點兒,還得是自家妹妹最親,無論什麼時候,她永遠都是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下次不管你有什麼事兒,我一定等到你結束了再跟你一起回來!明明平時做事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偏偏在這種有關自己的東西上馬虎!”楚糸惡滿臉凶神惡煞,嘴上卻都是溫情的話,跟楚子涵一起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