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爹爹病重,聽老人說貓兒嶺深處有靈草,想著如果能採回來說不定能治好我爹的病,我就去了……”
馬蓮嬌是瓜子臉杏仁眼,本就是一副嬌滴滴的長相,再加上說話時有意夾著嗓音,聽得張芷姝真是瞬間起雞皮疙瘩。
可韓玥還真就吃這一套,聽著馬蓮嬌的話,一會子氣憤得惡狠狠瞪著張芷姝,一會子又對她的嬌嬌姐柔聲寬慰。
張芷姝也知道那朵馬蹄蓮究竟在哭啥,反正她也不接話。
馬蓮嬌哭了一會哭不下去了就又自顧自解釋道:“後來我失足跌下山崖失去了記憶,被路過的好心商人救走,又跟著恩人一家走南闖北去了不少地方。
多年來恩人遍尋明醫為我醫治失憶之症,終於在不久前將我治好,我想起了所有事情,急忙回來尋親,哪知全家人都搬走了就剩我孤苦伶仃……”
說到傷心處,那朵蓮又掩面哭了起來。
張芷姝看得甚至厭煩,接下來又要上演什麼戲碼她都猜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韓玥便接話道:“嬌嬌姐你別哭了,以後老韓家就是你的家,你且安心住下,等我大哥好了,我大哥一定有辦法幫你找到家人。”
看吧,毫無新意。
“得,你倆慢慢聊吧,來回趕路趕得我快累死了,回去睡覺了。”張芷姝擺擺手就要走。
韓玥卻大聲咋呼起來:“大哥病情復發這麼嚴重你不照顧他居然還有臉去睡覺?”
“死妮子你搞搞清楚好吧,我走的時候你大哥都能站起來說話了,結果我剛出去兩天你大哥就成這副模樣了。
你在家是幹啥吃的?一天到晚就會嘰歪亂叫,屁用沒有!”
張芷姝可不是窩火自個憋著的主,誰惹她不痛快了照懟不誤。
罵完痛快了就徑直去了那天收拾出來的堂屋補覺,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被院子裡嘈雜的聲音吵醒。
“我嫂嫂說了,取水不可過早也不可在日落後,你先回吧明日請早。”
是韓珍的聲音,不知在面對什麼人聽著沒什麼底氣,不過那句“我嫂嫂”真是讓張芷姝通體舒暢,一掃連日奔波的疲倦。
“五姑娘,你別認死理呀,再說了日頭這不是還沒下山麼,我就是挑一擔水,一擔就夠了,你放我進去吧。”
孟秀才是隔壁村的,這幾日也常來取水。
他是個白面書生,從前家裡也頗有些家底,是以這次饑荒雖然餓瘦了不少顯得身子骨有些單薄,但眉眼間還是有股子文人的風流,尤其是看著女眷時眼神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韓珍不敢與他對視,只低頭咬著牙擋在院門口。
這時馬蓮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五妹妹就行行好放他進來吧,鄰村離咱這兒也不近呢人家孟秀才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五姑娘生得這般可憐可親,必定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就讓我進去吧,我拿秀才功名保證,只挑水,挑了就走,絕不會有任何逾禮之舉。”
孟秀才笑得一口整齊的白牙全都露了出來,他的斯文做派與文人長相在這遍地莽夫的鄉野間顯得分外惹眼。
聽說從前鎮上不少大戶人家都託媒想將家中女兒嫁給他當個秀才夫人,不過正好趕上孟秀才父母相繼逝世,守孝期間不能談婚論嫁,親事才被耽擱了。
如今朝廷撥下了賑災糧,只需撐到來年春天,三年的饑荒就算徹底過去了。
等日子好起來,孟秀才絕對又是十里八鄉的香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