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可別這麼說!”任鳳華不忍見她自怨自艾,趕忙出聲制止道,“您別擔心,我心裡有數,定然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嬤嬤原本還想再交代兩句,轉念想起任鳳華身後還有嘉和公主和三皇子,她才終於放下心來,將規勸的話都給嚥了下去。
任鳳華內心亦有所保留,其實嬤嬤尚未意識到,在這相府之中,最危險的,從來不是那些張揚的角色,而是高位之上一臉慈祥的老夫人。
前世,這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為了讓任善和她的孃家得以平步青雲,不惜將府裡所有的女兒都當成了籌碼,讓她們嫁到了朝堂中的不同陣營。
前世她一無所知,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原來只是相府順竿直上的一塊墊腳石。
狡兔三窟,這把算盤其實打的很好,拿婚事做擋箭牌,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但是老夫人唯獨漏算了一點,便是不知道眼下這副殼子裡已經不是原來的任鳳華了。
帶著重生以來的所有委屈和怨恨,任鳳華靜靜攥緊了拳頭,心底寒意漸生。
嬤嬤察覺到她神色有異,趕忙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小姐?”見任鳳華淺笑搖頭 她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對了小姐,二房的人眼下已經住進來了,咱們要不要送些東西,去表示表示?”
任鳳華懶得應付這些瑣事,聞言放心擺手:“嬤嬤,這事邊交由您辦吧。”
嬤嬤聞言趕忙順目應下,轉身正要去庫房挑選禮物,阿六卻突然伸長脖子往外邊看了一眼。
“奇了,琉璃早些時候便去拿晚膳了,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任鳳華聞言也有些不安:“天色已晚,她一個姑娘家走路怕是有些不安全,阿六,你沿路去看看,儘快把琉璃領回來。”
誰知阿六前腳剛走出屋門,下一刻便失聲驚叫道:“琉璃!”
聽著動靜,任鳳華趕忙追了出去。
還未出門,便嗅到了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院中月色冰冷,月華拼盡最後一口氣撞開了竹院的大門,沒走兩步便踉蹌著跌倒在了地上,身上鞭痕淋漓。
“琉璃!”任鳳華只覺心底一涼,尾音有幾分顫抖。
琉璃一路淌著血回來,眼下已經面如死灰,任鳳華上前一把將人半擁在了懷裡,登時心頭火起:“誰幹的?”
“小姐,別……”琉璃卻只是氣若游絲地搖頭,口中不住喃喃。
任鳳華只得軟下聲勸道:“你若是不告訴我,那我就只得挨個院子去搜羅了。”
琉璃聞言一急,又咯了口血,任鳳華趕忙伸手試探她的脈搏,一面湊近聽她說話:“小姐別去,是,是三房的人……但是——”
“阿六,帶上傢伙,跟我去找一趟三房的人!”琉璃話還未說完,任鳳華便目光一凜,回首喊了聲阿六。
後者當即會意,晃了晃腰間的佩劍,便率先走在了前頭。
“小姐……”琉璃還想再勸,但是畢竟體力不支,她話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任鳳華拿外袍裹住了她,旋即快聲吩咐院裡的灑掃丫鬟道:“快,將琉璃帶下去找醫官。”
眾人趕忙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將琉璃扶了下去。
任鳳華則在原地沉默了一會,旋即抬手將袖子捋高了一半。
“小姐,往日拿院裡的晚膳都是在膳房拿的,眼下時辰晚了,膳房都已經關了,只有前廳還亮著燭火,應當有人在那。”兩人一道往主院走,阿六縱上高牆看了眼,轉身回報道。
任鳳華應聲直接抄了條小道走到了前廳,廳里人聲迭起。
“嘖,這兒的吃食就這樣,可比先前我們府上的差了多了。”廳裡,任流霞正捏著筷子評頭論足,端出來的菜被鋪滿了一桌子,她卻每道菜都只動了兩口。
“小姐,您怎麼今日特地來膳房用晚膳了呀,按規矩都得是奴婢們幫您送來的。”三房的丫鬟在邊上勸說著,時不時地看兩眼門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更何況,這也不是咱們的晚膳呀……”
“要你多嘴!”任流霞聞言直接將筷子一摔,不痛快地正想嚷嚷,屋門卻被“砰”地一聲踹開。
“誰!?”任流霞失聲驚叫,在見到踹門少年背後的任鳳華之後,她頓時怒火中燒,“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我打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