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琉璃還想勸幾聲,抬眼卻見任鳳華兀自出神,忍不住恨鐵不成鋼道:“小姐,你就聽奴婢一句勸吧,可莫要覺得無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呀!”
任鳳華按了按她的手,無奈地笑著點了點頭。
琉璃重重嘆了一聲,正要賭氣往外走,卻正好撞上了一個不速之客。
“琉璃姑娘。”來人訕訕笑著,面上神色討好得近乎古怪,還未等人來迎接便殷切地跨進門來,正是前些日子才剛在竹院鬧過一場的二叔母。
“二夫人來這做什麼?”琉璃一見她就戒備地將人攔在了半路,面上滿是不歡迎的神色,“我家小姐正在歇息,眼下竹院不接來客,您還是先回去吧——”說要就要關起門把人往外趕。
“大小姐,大小姐!”二叔母把著門艱難道,琉璃打定了主意不讓她進門,兩人一時相持不下,最後還是由任鳳華一聲吩咐平了動靜。
“好了,琉璃,把人放進來吧。”
“小姐!”琉璃前後看了看,急得團團轉。
二叔母則瞅準了空當鑽了進來,一瞧見任鳳華卻侷促地頓住了腳步,搓著手尷尬道:“大小姐,今日我來,是特地想跟你來道個歉——”
“嘁。”不甘心在邊上游走的琉璃險些將白眼翻上天去,“假惺惺!”
任鳳華對此也頗有些意外,她向來與二房的人往來不多,先前那回也是初次領教這位三叔母的潑辣,原本以為二房的人會因為任清雪得勢而自鳴得意,未曾想眼前這位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三叔母,您是長輩,未免也太折煞我這個小輩了。”任鳳華輕斂眼睫,示意琉璃奉茶,嘴上說的禮數週全,面上卻無絲毫熱絡神色。
三叔母推拒了茶盞,突然欲說還休地半跪了下來,眼見著膝蓋就要觸地,任鳳華無動聲色地踢了一腳軟墊,正好攔下了對方這一跪。
“三叔母有話便直說吧,鳳華是實在看不懂你的啞謎。”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三叔母,話語涼薄得近乎淬著寒冰。
三叔母猛然抬起頭來,這才見得她已然哭紅了的雙眼,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語調已經漸至哽咽:“大小姐,求求您,能不能帶我進趟宮!”她抹了抹眼淚,哀求道,“清雪突然就走了,叫我一個做母親的如何受得了呢,我只是想再看看她,哪怕一眼都好——”
聞言,琉璃幾乎在同時罵出了聲:“痴人說夢!”
任鳳華也沒攔她,隨後便婉言謝絕道:“三叔母,如果是為了此事,您還是請回吧,鳳華人微言輕,此事自然無法做主。”
三叔母像是才被方才琉璃的那句話罵醒,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起來,但見她身形一戰,復又潸然淚下:“確實是我無理了,進了宮的女子哪裡還能有讓孃家人進去看一眼的道理,饒是如今受寵如淑貴妃,都不曾在入宮後面見過她的父母······”
任鳳華見她懂這個道理,正好也省去了一些口舌,當今聖上疑心深重,朝臣難有二心,即便是寵妃的兄父,都不敢遞帖子進宮看望,生怕被有心之人瞧見了會被安上一定外戚干政的帽子,相府二房雖然人微言輕,卻也冒不起這個險。
今日二叔母約莫也是因為走投無路,才想著來她這碰碰運氣。
短暫的靜默之後,二叔母正要黯然離去,卻被一句話絆住了腳步:“面見無法,倒是還有旁的法子。”
“當真!?”二叔母聞言趕忙折返,面上終於又有了希冀的神色。
任鳳華慢聲道:“若還有入宮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去遞送信件。”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二叔母聞言喜不自勝,連連點頭,但是下一刻,她便從任鳳華的眼神中讀出了深意,“······大小姐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任鳳華滿意於她的敏銳,聞言直接開門見山道:“我並非要你去幫我做些什麼,只是先前聽你說起我娘過世的事,我想要知道所有的內情。”
誰知二叔母聞言卻面色一凜,倉皇地避開了視線,搪塞道:“大小姐,你再說些什麼,我有些不明白。”
“既如此——”任鳳華聞言不善地眯起了眼睛,隨後低下頭揮了揮手,“琉璃,送客!”
琉璃早就蠢蠢欲動,聞言立馬擼起袖子氣勢洶洶而來,二叔母失神了片刻,突然咬著下唇,面上露出了決然的神色。
“好,我答應你!”
任鳳華微抬下巴示意她先落座,二叔母僵硬地捧起了茶盞,吞嚥了好幾口唾沫,才艱難地繼續道:“其實當年先夫人的難產,另有隱情······”她一邊說著,一邊頻頻心有餘悸地往身後望,生怕隔牆有耳,“先夫人原本胎相很穩,照理說應該能順利生產,但是因為蔣氏在其中耍了些手段,才會提前動了胎氣,脈象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