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教訓的是。”老夫人急忙俯身應是,神情異常恭順。
三叔母心中有怨,自然不甘將此事揭過,聞言登時想反駁,但是一對上秦宸霄算不上好看的臉色,她再不敢多言。
秦宸霄更是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徑自提步離開了。
這尊大佛走了,老夫人自然要出去相送,因此不多時竹院中的不速之客便少了大半。
三叔母見唯一能給自己撐腰的救星也走了,不由又氣又恨。
懷揣著對任鳳華的滔天恨意,她不甘心地留在了竹院裡,硬生生等到老夫人去而復返。
“老夫人,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她任鳳華的錯,為什麼到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流霞!”三叔母說著聲淚俱下,委屈得不行,“偏偏她任鳳華就能這樣囂張,老夫人你這不是偏心嗎!?”
“給我住嘴!”老夫人見她胡攪蠻纏,登時就沒好氣地甩了她一巴掌,“今日你才是在三皇子面前丟光了我們相府的臉,還有臉說這話!”
三叔母又氣又急,捂著臉嚷嚷了起來:“我說的哪裡不對!方才任鳳華還在殿下面前敗壞了我們流霞的名聲,這不是明擺著斷了她嫁進三皇子府的路嘛!?”她一激動,就開始口不擇言,竟然將密謀換人的事都搬到了明面上來講。
這下不光是老夫人震怒,就連一向溫吞的三叔聞言都忍不住暴起,劈頭蓋臉地將她罵了一頓。
“怎麼?為什麼都說是我的錯,要說錯處,也該是大伯的錯才是,分明是他親口答應要給我們流霞找一門好親事的!”
“你且少說兩句吧!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將你從這打出去!”三叔見她越說越離譜,恨得直牙癢癢。
三叔母見他的臉色實在是難看,終於不情不願地嚥下了抱怨的話,悻悻然地退到了一旁。
老夫人見他幫自己穩住了局面,這才稍感欣慰,揮了揮手嫌惡地打發三叔母回去照料任流霞後,特地將三叔留了下來。
“母親,您莫要心憂,回去之後我好好地勸勸那蠢婦,叫她莫要再來礙您眼了。”三叔見老夫人唉聲嘆氣,趕忙上前勸說道。
老夫人搖了搖頭:“我愁的不是這個,我愁的是這好好的一門親事,原本是可以順理成章的,怎麼到最後就弄巧成拙了呢?可惜了流霞,原本她才應該是三皇子妃的——”
三叔聞言故作大度道:“母親,命裡無時莫強求,流霞定然是知道您為她打算的那份心的……”
“還是你最貼心。”老夫人聞言憐愛地拍了拍三叔的肩,喟嘆道,“放心,我一定會為流霞找一門好親事的!”
三叔趕忙賠笑點頭,一面還不忘擔憂道:“母親,你說這相府之中,所有人都是有牽有掛的,只有我這大侄女,沒了娘就跟沒了根的浮萍一樣,再說她娘也算是在我們府上沒的,您說她會不會因為這個恨上咱們相府啊?”
老夫人聞言低嘆了一聲,瞧了眼一臉迷茫的三叔後,她信口搪塞道:“這事你不用擔心,即便她當著打算和相府離心,我也有的是法子將她絆在府裡!”
“母親說的是什麼法子?”三叔好奇地追問道。
老夫人慢聲道:“不過是些和舊事牽扯的小把戲,你日後就會知道的。”
三叔原本也沒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平日裡都將心思放到玩樂上去了,原本也不是個樂於琢磨的人,因此被老夫人這麼一搪塞,立馬就點著頭退下了。
老夫人望著他那副不甚伶俐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喟嘆道:“瞧瞧他這副好糊弄的樣子,難怪在官場上翻不出浪來,即便是不給人拿槍使都已經算好了!”
月華趕忙在一旁勸道:“老夫人莫要憂心,三老爺雖然無心於此,但是我們還有老爺啊,老爺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我們豈不是也跟著面上有光?”
老夫人這才釋然點頭,用了一口濃茶後,她卻又突然傷神起來:“這家宅之事但凡能讓我少費些心思,我也不至於如此傷神……”
這家宅之事指的是哪一樁,不言而喻。
月華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為任鳳華說好話:“老夫人,眼下各位小姐們畢竟還只是半大的少年人,偶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的,您可千萬不要記掛在心上。”
“少年人?”老夫人卻突然拔高了嗓音,匪夷所思道,“她任鳳華難道還是個孩子嗎!我看快活成個人精了,八面玲瓏,滴水不漏,哪個半大的少年人能有這樣的城府,我們相府可養不出這樣的人,我實在看不慣她!”
聽出了對方話語間對任鳳華濃濃的戒備後,月華趕忙嚥下了繼續試探的話,順著老夫人的意小心翼翼地說了下去:“也是,少年人還是率性而為的好,不過近日二小姐和大少爺相處的倒是不錯,大夫人也常常和他們在籠絡感情……”
“她倒是分的清厲害緩急,若是早這樣,不就不用受當初那份罪了嗎——”老夫人聞言呷了口茶,壓下了眸中那份暗光。
月華讀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趕忙點頭稱是。
至於失了老夫人器重的任鳳華,月華嘆了口氣,她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場鬧劇將將收場,竹院中,任鳳華卻不知為何一直靜不下心來。
捧讀了一冊書卷未果之後,任鳳華只得拿出針線,開始縫製給外祖父的護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