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霄開門見山地回答道:“兒臣是想問您一件事——”
“哼,朕就知道,沒有什麼要緊事,你這孩子肯定不會主動來找我。”皇上佯怒著摔了手上的奏摺,見底下的秦宸霄沒有反應,片刻後還是鬆了口風:“罷了罷了,你說吧!”
秦宸霄先是恭順地行了一禮,隨後揚聲問道:“兒臣只想問五弟和六弟的婚事,父皇可有定好了日子?”
皇上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沒忍住慨然大笑:“原來你是為了這事兒而來,他倆的婚事朕早就安排好了,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問秉禮太監就好了。”
秦宸霄要了具體日子,隨後很快接上了話茬:“父皇,兒臣可以自己決定大婚的日子嗎?”
“哦?你想要定在什麼時候?”皇上聞言有些好奇。
秦宸霄答得面不改色:“兒臣得早他們倆一天。”
話音落下,空氣突然岑寂了一瞬。
片刻後,皇上突然撫須大笑起來:“原來你打的事這個主意,好,朕答應你,不會讓他們倆的婚事蓋了你的風頭,這樣你滿意了?”
秦宸霄得了準信,登時又俯身行了一禮,皇上難得見他如此謹遵禮法,不由捋著鬍子感慨道:“朕原本以為這天底下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治得了你了呢,現在看來,這情之一字,實在是有奇效……”他說著,突然放遠了視線,開始追憶起往事,“當年你的母妃和朕也是如此,眼本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奈何天公不作美,竟然忍心讓我們天人永隔……”
秦宸霄聽不得對方提起自己的母妃,聞言面色一寒,直接開口錯開了這個話題:“父皇不必想的這般長遠,這門婚事如果要照實說來,不過就是在找一個肯以王妃的名義陪我一道赴死的人罷了……”
“你可不能這麼說!”皇上聞言登時有些氣急,“朕一定會幫你找人尋訪這明山大川,朕就不信,國土泱泱,會找不到一位能替你治好身子的醫官!”
秦宸霄聞言卻只是滿不在乎地抬手蹭了一下鼻子,低聲道:“父皇不必太過牽掛此事,兒臣眼下要的,不過是一場盛大的婚宴……”
見他眉眼冷淡似乎真的將死生置之度外,皇上不由在心底感慨其心性上佳,嘴上自然也是滿口答應:“你放心,此事朕一定全須全尾地幫你安排好。”
秦宸霄聞言再次不卑不亢地謝過,說完要緊事後,他沒留一會兒便轉道回府了。
皇上抬頭目送著他離開,等人徹底走遠後,才偏頭吩咐邊上的王公公道:“老三的事,便交由你全權去處理,這麼多年來,朕唯一信得過的,只有你。”
王公公趕忙點頭應下,旋即提出了一個困惑:“那寧王和五皇子殿下的婚事呢?”
皇上有些疲憊地伸手掐了恰眉心,隨口道:“此事朕自會安排別的人來處理。”
翌日一大早,稟禮太監便將載著聖旨的娟布送到了相府。
任善接過聖旨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此事已經板上釘釘。
任佳月將聖旨上的話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終於手足無措地驚喜哭叫道:“真的成了,真的成了!我真的能嫁給寧王殿下做側妃了!”
這廂她樂得找不著北,前院之中,任盈盈卻哭得梨花帶雨。
“爹,娘,盈盈不日就要出嫁了,我實在是捨不得你們……”
蔣氏被她哭得心碎,不由也在一邊跟著流淚。
任善看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不由有些心疼。
“好了,盈盈,這是喜事,莫要再哭了。”他柔下語氣,慢聲勸道,“日後嫁到五皇子府之後,你不必事事恭順,我們的相府不比他五皇子府差,還有銀錢上的事,你若是週轉不清,大可以找殿下,實在不成,為父自然也會幫你。”
任盈盈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先前和蔣氏密謀的事有了著落,不由將淚水一擦,眉開眼笑:“多謝爹爹!”
臨走的時候,她卻衝著蔣氏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擺著腰肢湊到了任善身前,細聲慢語道:“老爺,你也許久沒歇在我房中了,今夜不如——”
蔣氏雖上了歲數,但還算半老徐娘,任善現在滿心現在離別之愁中,回頭瞧了她一眼,不由心軟地點了點頭。
屋子裡的燭火很快就暗了下去,在門口守夜的丫鬟聽著屋裡絮絮的低語聲,在想到蔣氏那副裝腔作勢的嘴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心中嘀咕對方不愧是一個妾室出身,行事就是小家子氣。
左右此時天色已晚,也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丫鬟嫌惡地抖了抖身子,索性趁著夜色漸沉,快步離開了。
……
翌日一大早,任鳳華難得好眠,正握著卷詩經在廊下翻閱,忽然便瞧見珍兒急匆匆地穿過前庭,找到了她面前。
“不好了小姐,奴婢今日去門房看了一眼,又看見了這些東西!”她一面說著,一面將手裡用布包著的零碎玩意遞了上來。
邊上養好傷的琉璃湊上前細細看了一眼,不由訝異道:“這,這怎麼跟前幾天發現的一模一樣,送這東西的到底是何人,三番兩次莫名其妙地這麼來,到底打的是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