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卻直接迎上了她狠厲的眼神,隨後一字一頓地鏗鏘開口道:“如果想要治你那張臉,就給我先安靜下來。”
侍郎家的小姐聞言哭聲頓時一停,隨後愕然地睜大了眼:“你說什麼!?”
任鳳華卻徑自靠到了門框上,神色不變地複述了一遍:“我來治病。”
“就你!?”侍郎家小姐登時不可置信地怪叫起來,語氣中滿是鄙夷,“你一個廢物,能治什麼病,我看你是來落井下石的吧!”
她說著狠狠將手邊一個茶盞擲到了任鳳華腳下,杯子頓時四分五裂,碎瓷一直迸濺到門邊。
任鳳華漠然地退開一步,隨後淡淡地收回了視線,下一刻,沒等對方怒罵出身,她便迴轉身意欲離開。
侍郎家小姐望著她冷然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猛地一沉,眼下她實在是沒有再多倚仗了,原先她是想要靠著蔣氏尋找一門好親事的,一併也對著任盈盈鞍前馬後,可是眼下沒想到的是,任盈盈竟然傷了她的臉,沒了容貌她上哪去找什麼好姻緣。
滿心怨恨下,她幾乎破罐子破摔地低喝了一聲:“你留下!”
任鳳華應聲停下了腳步,卻沒有立即回頭,她逆光而立,身影拉成一道細影,好似一個難辨悲喜的孤冷石像。
“你留下來……不是說能治我的臉嗎,只要你有辦法,我,我什麼都能做——”侍郎家小姐無力地軟下了身子,身前的銅鏡被她砸得四分五裂,大塊的碎片中映著她鬼魅般的面孔。
聽到這話,任鳳華才緩緩地轉過了身子,而後,緩緩綻開了一個未達眼底的微笑。
“你畢竟是盈盈的表姐,於情於理,我也是該叫你一聲姐姐的——”她緩緩走到了侍郎家小姐跟前,嗓音低而輕緩。
後者眼下全副心思都在跟著她遊走,聞言忙不迭地點頭應聲道:“是這個理,你我也算是姐妹,算我求你,你能幫我嗎?”
任鳳華淺笑著緩緩點了一下頭,而後振袖從中拿出了一個瓷制的藥瓶。
“這是?”侍郎家小姐狐疑地問詢道。
任鳳華卻已經徑自抹了些藥膏在指尖 聞言只是淡聲要求了一句,“抬頭,閉眼。”
侍郎家小姐儘管心中不忿,卻還是跟著閉上了眼。
下一刻,任鳳華將手上的藥膏輕輕擦拭在了她臉上的傷口上,脂膏冰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但是很快,傷口上便起了一陣細密的熱一感。
侍郎家小姐不可置信地捏起碎鏡自照,愕然發現,塗抹藥膏之後,傷口處滲出的血竟然被飛快地止住了。
任鳳華的手指還在臉上游走,因此狂喜之下,她卻不敢驚撥出聲,只得一瞬不瞬地望向對方沉靜的臉,企圖從上面找到幾絲類似寬慰的情緒。
但是很遺憾,任鳳華自始自終都是冷麵以對,只是在合上藥膏的那一剎那,她從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發現了幾分異樣的神色。
那神色,似乎是為難。
侍郎家小姐眼下草木皆兵,看到對方的反應後,她登時猛然直起身拽住了任鳳華的衣袖:“怎麼了!可是出什麼問題了!?”
任鳳華卻是先將藥瓶放到屋裡一片狼藉的桌上之後,才垂下視線緩聲開口道:“你的傷口已經開始惡化,儘管現在已經止了血,但等傷口結痂後,還是可能會留下疤痕……”
“你說什麼!?”侍郎家小姐登時哀叫出聲,於她而言,這張臉便是後半生的依傍,經此一遭,她失去了不僅僅是姣好的容貌,還有日後生活的奔頭。
巨大的心痛瞬間爬滿整個心臟,她有些無法自制地輕輕顫抖起來,恍惚之下,她一併恨起了眼前的任鳳華,恨對方先給了她希望,卻又狠狠將她從雲端拉下。
巨大的心裡落差總會使人失魂落魄,下一刻,她便又開始胡亂攀咬:“你根本不是來幫我的,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先給我嚐點甜頭再給我狠狠一巴掌,任鳳華,你好狠的心腸!”
見對方歇斯底里地開始叫囂,任鳳華當即不動聲色地往後頭避開一步,聽到這番狗咬呂洞賓的話,她心中有氣,但更多的還是好笑,笑任盈盈這位好表姐事到如今還在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