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下您可算是不用擔憂了,任鳳華她私會外男,這往大了說,可是要浸豬籠的大罪,即便老夫人作保,她也免不了受人詬病,到那時候滿城風雨,看她還哪有翻身的餘地!”蔣氏旁邊的貼身侍女察言觀色了一陣,趕忙在一旁尖聲附和道。
聞言,蔣氏極為受用地一點頭:“是這個理,任鳳華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我這回得把她頭上那個不屬於她的嫡女頭銜也一併摘去,免得看著礙眼!”她說著從手指上捋下一枚成色平平的扳指,隨後當作賞錢丟進了一旁說好話的侍女懷中。
後者當即欣喜若狂地跪了下來,接著便是幾記重重的響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小丫鬟在底下看著眼紅,卻沒這膽色出言為自己鳴不平,怔愣半晌後,她只得不甘不願地收回了視線,而後拖著步子踏上了歸途。
竹院中,嬤嬤看著洞開的大門,心底突然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沒有猶豫,直接敲開了任鳳華屋子的門。
“小姐,咱們院裡那個老是行跡鬼祟的小丫鬟,一早好像就出門了,看她連今早上的差事都沒幹完,想來是急急忙忙就走了!”
任鳳華梳理髮絲的動作一頓,顯然已經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意味:“她走得很急?除此之外,她今日可還有什麼怪異的舉動?”
嬤嬤擰著眉頭思索了一陣,突然警覺道:“老奴覺淺,昨日夜裡,好似是聽到這丫頭起夜的動靜了,可是聽聲響,她出去的實在是有些久……”
“她夜裡出去了——”任鳳華將木梳往桌上一按,面上登時露出了一陣寒光,她向來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可偏偏昨日,在連番的驚嚇之下,她難得有些鬆懈,但就是這麼一回分神,她就被這隔牆之耳擺了一道。
昨日夜裡她其實留意到了屋子窗紙上姿態有些不正常的“樹影”,但當時她實在是身心俱疲,以至於竟然讓一直以來對她居心叵測的小丫鬟抓到了把柄。
未出閣的女兒家在深夜同外男私會,這是多大的一個把柄。
如今卻生生因為她的錯漏被送到了蔣氏手中。
任鳳華的面色越發沉肅,她無法消弭對自己的失望,分明已經謀算到了今日,然而計劃卻潰於蟻穴。
“小姐,你的臉色怎得突然變得這樣差?”嬤嬤尚未洞悉她的心思,忍不住出言關切道。
任鳳華勉力壓下心底的自責,隨後緩慢地搖了兩下頭:“無妨,嬤嬤,勞煩您先去幫我把阿六找來。”
嬤嬤有些不放心地走了出去,沒過一會,阿六扒著門框探出了腦袋:“小姐,你找我?”
任鳳華無意同他周旋,直接冷聲吩咐道:“院裡那丫鬟可能是去蔣氏那亂嚼口舌了,你現在出去給我盯住她,務必要留意她所有的動向。”
聞言,阿六頓時收了嬉皮笑臉,換上一副肅然的神情後,他登時如臨大敵般衝了出去。
任鳳華望著被他迅疾身形帶開的房門,片刻後,突然掩面低頭嘆了口氣。
約莫又是一炷香時辰過後,房門被人輕輕敲響,嬤嬤有些擔憂地送來了一壺熱茶,一面還不忘通傳訊息:“小姐,那丫鬟回來了,眼下正窩在自己屋子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呢!”
任鳳華抬起頭來,目光漸漸有了焦點,下一刻,冰冷的嗓音響起:“把她給我叫進來,我要單獨會會她。”
嬤嬤當即會意,轉身加快腳步趕了出去。
任鳳華則又在原地頓了片刻,才緩緩起身坐到了銅鏡前,望著鏡中人秀美的面孔,她漸漸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您找我?”下一刻,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小縫,見無人答應,來人只好硬著頭皮佝僂著進了屋。
一轉頭,卻正好對上在梳妝鏡前漠然回望的任鳳華,小丫鬟登時打了個寒戰,險些沒一腿軟摔在地上。
“小……小姐?”任鳳華的視線實在是讓人膽寒,小丫鬟下意識地就哆嗦起來,畏畏縮縮地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過來,替我梳妝。”任鳳華卻在這時緩緩地別回了頭,緊跟著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小丫鬟卻仍舊不敢鬆口氣,因為她注意到,偌大一個臥室內,老嬤嬤不在便算了,連平日裡專門負責伺候任鳳華起居的琉璃也不在,這就有些蹊蹺了。
她一面惴惴不安地想著,一面哆嗦著手拿起了案上的木梳。
“小姐……琉璃姑娘今日是告假了嗎?”鏡中的任鳳華分明沒在看她,可是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壓卻無處不在,小丫鬟頓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只好訕訕地開口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