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堆在心底,任鳳華始終有些無法釋懷,她一面擦拭著半乾的長髮,一面心不在焉地推開了臥房的大門,誰知剛踏進一步,耳畔就有一陣微風襲來。
她登時警覺地側過了頭,下一刻,便對上了一雙戲謔的眼。
“任大小姐別來無恙?”微冷的嗓音響在耳畔,帶起一陣細微的冷香。
“殿下不必客氣,畢竟深夜來訪,您也不是第一次了——”任鳳華淡然自若地同他退開一步,而後迴轉身將門輕輕拴了起來。
秦宸霄則在一旁抱臂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的動作,見對方沒有什麼額外的反應,難得還有幾分無所適從。
“殿下還是就事論事為好,若是無事便早些時候回去歇息吧。”任鳳華回過身走至案前,給自己添上了一杯熱茶。
剛想舉杯吹一口熱氣,下一刻面前身形一晃,杯盞就落到了秦宸霄手中。
“殿下?”任鳳華無奈地回視,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疲憊。
兩人用眼神無聲地對峙了片刻,半晌,秦宸霄突然毫無預兆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本王困了——”他話音還未落,人就已經走向了屋子裡的床鋪。
任鳳華甚至都來不及出言阻止,他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掀開了床帳一角,而後以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便躺進了今日剛被嬤嬤曬過的被褥之中。
床鋪頓時陷下了一個微妙的弧度,任鳳華心疼地望著被壓扁的床褥,心中又是無奈又是憤怒。
更令人窩火的是,秦宸霄這一耍無賴,便意味著她今日又得去外間湊活一宿了。
回想起疲憊不堪的一日,她登時有些咽不下一口氣,於是,在洶湧而來的睏意的驅使下,她沒幾步就趕到了榻前,而後拉起被秦宸霄壓住了棉被一角,想要順勢把人從榻上拽下來。
誰知秦宸霄好似守株待兔一般,還沒等她接近,一隻手就已經悄然施力。
任鳳華才剛摸到棉被,便覺得周身一輕,下一刻眼前唯一能看清的光景就變成了秦宸霄側臉輪廓分明的下頜線。
灼熱的呼吸撲撒在前額,意識到自己在混亂之中被裝睡的秦宸霄壓到身下之後,任鳳華做的第一樁事便是掙扎,誰知身上那人卻活像是把她也一併當成了棉被,一雙手不僅將她圈得死緊,甚至還微微使力,將她按到了一個溫熱的胸膛之中。
冷香得味道頓時濃郁到讓人窒息。
在發現越掙扎便會收穫更緊密的擁抱之後,任鳳華終於放棄了逃脫,漸漸停住了手腳。
為了防止秦宸霄再借機揩油,她只得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一直等到側耳聽到對方平穩的心跳之時,她才慎之又慎地從他懷中探出頭來。
袖中的銀針眼看就要出手,但是抬眼見得少年人入眠時溫和無害的眉眼時,任鳳華只覺心臟不知何處塌陷了一塊,下一刻,銀針都險些脫手落下。
“睡著了倒成了一隻紙老虎••••••”任鳳華出神地用視線描摹了一番秦宸霄的五官,一直等到一直被壓著的胳膊開始叫囂痠麻的時候,她才猛地回過神來,而後趕忙小心翼翼地從對方腦袋底下救出了自己險些喪失知覺的手臂。
誰知秦宸霄好似是已經習慣了這個“枕頭”,因此在懷中之人動作的那一瞬,他便順勢又以另一個姿勢圈住了任鳳華。
“真是死性不改。”後者愕然回望,在看到秦宸霄儘管在睡夢中也不肯放她離去的模樣後,任鳳華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一瞬。
在這樣下去,這一整晚她勢必都勻不到什麼好覺了。
望著對方酣然入夢的眉眼,任鳳華始終覺得內心不快,左右見人已經睡沉了,她乾脆在心底醞釀了一陣,而後趁著秦宸霄呼吸漸沉的那一瞬,猛地發力,將對方朝著床榻外延的方向用力一推。
誰知這一下可能是得了憤慨助力,以至於秦宸霄整個人便同脫了靶的重錘一般,直直摔到了地面上。
聽著那一記沉悶的聲響,任鳳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面上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過了片刻沒等到對方暴怒的質問時,她才小心翼翼地扒著床沿探出了腦袋,在看到秦宸霄的腦袋緊緊地挨在桌角之時,她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方才那一聲巨響,原來就是秦宸霄的腦袋磕在桌角上的時候鬧出的動靜!
“殿下••••••”任鳳華低低呼喚了一聲,卻沒得到對方的絲毫回應,頓時心底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