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善已經堂而皇之地偏袒這兩人了,若是她再不理會任鳳華,那這孩子實在是可憐了。
思及此,老夫人漸漸舒展了眉眼,看向任鳳華的眼神也回到了原先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好了華兒,你也受驚了,別怪你父親,他也是太心急了——”
任善和蔣氏母女聞言當即一愣,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日裡都將任盈盈大明宮掌中寶寵的老夫人怎會突然倒戈去為任鳳華出頭。
任盈盈更是直接黑了臉色,望向任鳳華的視線裡隨之多了幾分怨毒。
場面登時又陷入焦灼,任鳳華無意再爭辯,任善一行則是無話可說。
正在此時,門房處突然疾步跑來了一個家丁。
哆哆嗦嗦說了半天沒交代清楚事,任善索性皺著眉頭將人斥退,隨後直接抬眸向外看去。
但見片刻之後,前廳緩步走來了一道修長人影。
定睛一瞧,竟是個眉目清秀英姿颯爽的高挑女子。
正是不多時之前剛打過一次照面的李怡清。
她的步子難得走得很慢,任鳳華下意識往她身後一瞧,這才看見了又一個“熟人”。
面色蒼白,六神無主,不是今日吃癟的任佳月又是哪個?
“晚輩李怡清,給諸位見禮了。”李怡清先是向眾人行了一禮,隨後又特地再朝老夫人拜了一拜,“問老夫人安,今日晚輩是特地來送貴府三小姐回府的——”
見她如此謙和有禮,老夫人不由地也暖和了臉色,抬手虛浮了她一把:“好,好,有勞你了……來人吶,將三小姐送回院子裡去好生修養。”
一旁的丫鬟們聞言立馬上前將任佳月扶了過來,隨後將她簇擁著送了回去。
自始自終,老夫人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好似這次回來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柳氏在一旁卻突然白了臉色,老夫人眼下對任佳月的態度,分明已經是對這個孫女沒了情分,這才連句關切都沒有出口。
她越想越覺著心驚,再加之實在記掛任佳月的情況,因此根本不打算久留,和李怡清道了聲謝後便跟著那群丫鬟一起離開了。
堂前當即就只剩了相府一大家子人馬和一個勢單力薄的李怡清。
任鳳華自方才起就一直看著身前之人,李怡清出現的實在有些突兀,她一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夫人心中同樣也是驚疑不定,下一刻便緩聲開口問詢道:“李家小姐怎得突然來造訪相府了?”
李怡清此時卻正好對上任鳳華遞來的疑惑視線,她先是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後才側目恭順地望向老夫人:“老夫人,今日遊湖一事,晚輩一直在邊上看著。貴府二小姐和三小姐大概是又有些不適應船上的環境,這才一個兩個的都沒有站穩腳跟,失足落下了水裡,而貴府大小姐,只是平白被三小姐牽連,這才也跌到了湖裡……可她這兩位妹妹卻好似被湖水衝了腦袋,竟然黑白不分地攀咬起長姐來,這才引來了三皇子不滿,對三小姐略行了一些懲戒。”
李怡清思路分明,條理清晰,言辭又委婉不失禮數,沒幾句話就將今日船上之事的起因經過都一一交代了一遍。
最後,她總結道:“晚輩想著老夫人可能不太瞭解內情,因此特來支會一二。”
老夫人一時接受了這麼多內情,思緒又一瞬間的恍惚,不過下一刻她便藉著月華的攙扶微微向她點頭致意:“你有心了。”
李怡清含蓄地搖了搖頭:“應該的。”隨後她便躬身行了一禮,“晚輩是外人,不好插手貴府的家事,便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強扯起一抹笑意相送:“來人,去送送李家小姐。”
下一刻,李怡清果真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了,只是臨走的時候,她卻給任鳳華留了一個寬慰般的眼神。
眾人目送著她離去,一時神色各異。
任盈盈怎麼都想不到李怡清竟然會突然出現在相府,眼見遊船會上的真相被盡數抖落了出來,她自知精心編造的謊言已經不戳而破,當即先一步直挺挺地跪下,而後朝著老夫人磕了一記頭。
“祖母,盈盈,知道錯了,方才李小姐的話裡也說了,我是撞壞了腦子,這才說錯了話!”她見勢不妙,趕忙期期艾艾得認起錯來。
老夫人自方才起,就有一口氣憋在心口,眼下見狀這口氣險些就沒喘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