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湖上的水鳥便漸漸聚攏起來,只是礙於甲板上人數眾多,不敢靠近。
秦宸霄樂於給它們讓位,見狀毫不留戀地便轉過了身,隨後緩步朝著船艙走去。
經過任鳳華的時候,還不望遞給她一個眼色。
後者當即會意,微垂著頭跟了上來。
任佳月已經開始淒厲地嚎叫,企圖驅趕不住在她身旁徘徊的水鳥。
嘉和被她吵得心煩,見倆人離去,索性也趕忙提著裙襬準備離去。
“六哥,我先走了。”她同作為東道主的秦翎風致意了一下,便腳步匆匆地跟上了秦宸霄一行。
甲板之上的人也已經走得稀稀拉拉,還剩下一片瞧熱鬧的,面上也沒見什麼悲慼的神色。
任佳月已經快瘋了,這個折磨不比掉湖裡好受。
這些水鳥根本不是天生地長的,反而像是被人蓄養在這的,其中不乏身姿矯健體態小巧的猛禽。
被這樣的水鳥啄上一口,皮肉瞬間崩裂,血水順著肌理往下淌,一直能在身下匯成一個小小的血泊。
任佳月瑟縮著身子想要避退,但是血腥味讓她無處遁形。
水鳥一陣一陣像天羅地網一樣罩住了她,她不知道已經被折磨了多久,只感覺自己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意識漸漸在分崩離析。
餘下的那一小部分賓客冷眼看著眼前慘烈的場景,卻沒有一個人肯上前組織,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觀,包括秦翎風和秦煒安。
“三哥的手段還是這麼毒辣……你說這任三還能撐多久,我看再半柱香時間都夠嗆——”秦翎風咬著扇子說著風涼話,話畢見沒有反應,便側目望向秦煒安。
卻見對方的視線根本沒在任佳月身上,反而還停留在任鳳華離去的方向。
“怎麼,看上這任大小姐了?”他頓時從中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眼一眯就出言試探道。
秦煒安聞言一愣,隨即宛轉笑開:“並非如此,我只是在好奇,好奇皇兄為何對這個女子格外偏袒,以至於他竟能為了這麼一樁小事大動干戈。”
“能有什麼事!”秦翎風聞言譏笑了一聲,旋即突然壓死了聲音,“他一個活一日算一日的病秧子,你指望他能幹出什麼正常的事兒,我看吶,他也就是看中這任鳳華相貌好,這才對此事上了幾分心——”
“六弟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是我多慮了。”秦煒安好似沒聽出對方話語裡的囂張冒犯似的,聞言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隨後便扯了個藉口施施然高退了。
秦翎風本來就是來找樂子的,自然也對這等苦刑沒興趣,沒一會兒便搖著扇子離開了。
徒留任佳月在原地猩紅著眼痛不欲生,她多次想逃,卻都被眼疾手快的侍衛給按了下去。
苦痛和恥辱感向潮水一般將她吞沒,終於,任佳月爆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叫喊,下一刻,便沉沉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正掀簾進船艙的秦翎風恰好用餘光捕捉到這麼一幕,他頓住了腳步,瞬時計上心頭。
“快去給相府報個信,就將今日秦宸霄做的事兒一五一十地都給我報給任善,越快越好。”他斂眸拽過一個下人,低聲吩咐了兩句,眼中盡是惡劣的笑意。
秦宸霄處置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官家小姐,當然算不了什麼大事,但這小姐畢竟是相府的,此事追根到底其實是在折損相府的臉面。
依照任善那個死要面子的秉性,勢必不會輕易了了這件事。
倒時候事情無論怎麼發展,秦宸霄和相府之間必然少不了齟齬。
秦翎風登時收了扇子,往掌心敲了兩下。
他向來就和這得了偏寵不可一世的三皇兄看不對眼,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對方一個把柄,他斷然不能輕易放掉。
送上門來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秦翎風越想越覺得自得,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身後任佳月身旁的侍衛已經開始往她臉上澆涼水,沒一會兒淒厲的哭聲再次響起。
秦翎風卻伴著這呼救聲用手指打起了拍子,面上的森然笑意和他往日的開朗形象大相徑庭,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