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秦宸霄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望向瀕死的任鳳華,視線種竟然還隱隱帶上了興奮的意味,好似在他手下經歷不是一場生死搏鬥,而是一出饒有趣味的大戲。
透過婆娑的淚眼,任鳳華艱難地看清了秦宸霄臉上殘忍的笑意,她忍不住又在心中痛罵起來。
原以為秦宸霄只是脾氣古怪,卻沒曾想他竟孤僻乖戾到了這種地步,活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彷彿棋盤上一個棋子的去留。
在感慨對方冷情薄意的同時,任鳳華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確實踩到了對方的痛處。
如果沒有記錯,秦宸霄平日裡最厭惡的便是被旁人談論容貌,關於相貌的所有事,都是他的逆鱗。
任鳳華只來得及想到這,便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逐漸抽離,求生欲和絕望感令她爆發出了驚人的韌勁,因此在秦宸霄感嘆於手下的傑作之時,她拼死一搏,拉扯之下竟然終於奪回了自己的銀針。
尚且處於激奮之中的秦宸霄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才給了任鳳華一個反擊的空隙。
她趁著秦宸霄失神,迅疾出招,直接一針刺入了對方的昏穴。
由於兩人相距太近,能供她借力的地方少得可憐,因此她針頭只堪堪沒入一半,所幸一擊命中,但見秦宸霄神色一暗,旋即便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失去支撐的身子異常沉重,險些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掐在脖頸間的手終於撤去,任鳳華咳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復了呼吸,旋即艱難地將身上之人用力地推到了一旁。
秦宸霄儘管在昏睡中也緊緊地擰著眉頭,任鳳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底頓時起了一陣無名火。
這人也只有不說話的時候算得上是個人了!
“登徒子,瘋子!”任鳳華越想越覺得窩火,忍不住狠狠地又推了他一把,狠狠地罵了幾句。
罵完還覺得不頂事,她攥緊手中銀針,手起針落,瞬息之間又在秦宸霄手腳幾處痛穴紮了數針。
“叫你管不好自己的手腳!”任鳳華越想越委屈,剛想伸腳將對方蹬下榻的時候,秦宸霄卻突然囈語了一句。
任鳳華當即僵住身形,腦中警鈴大作,剛想收回腳卻為時已晚,驚慌的視線盡頭,秦宸霄無聲地掀起了眼簾,一雙暗色的眸,已經一瞬不瞬地將她鎖定。
任鳳華如臨大敵,登時往後挪了挪,與之同時將銀針悄無聲息地收回了袖中。
“你剛才……”秦宸霄緩緩直起身來,抬手按上太陽穴,隨後慢抬起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陣,靜默了片刻才接著道,“是在罵本王嗎?”
任鳳華聞言將頭搖得飛快,對上對方促狹的眸,回話不自覺地就磕巴起來:“民女……民女只是想叫醒您,殿下方才睡著了……”
話音剛落,她便先一步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秦宸霄微挑起半邊眉毛,眸中帶著明顯的懷疑:“當真?”
任鳳華忙不迭地點頭,一面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床帳,試探道:“……敢問殿下何時回府休息?”
誰知秦宸霄卻面色自若地裝起聾來,面對她的逐客令,不但絲毫不覺窘迫,甚至還悠哉地再次躺回了她的榻上。
他身量頎長,這一躺登時就佔去了大半床鋪,偏偏此人還恬不知恥地將雙手交疊墊在腦後,作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好似原本他才這個臥室的主人。
見任鳳華成瞠目忘來,他連眼皮都懶得掀開,只懶倦地回了一句:“看本王做什麼,不是你讓我儘早歇息的嗎?”
任鳳華被堵得啞口無聲,愣是在原地內心掙扎了片刻,才從牙關裡擠出一句:“民女知道了。”
說完便要強忍怒氣退下。
可是秦宸霄今夜卻好似非得給她找不快活似的,她前腳剛動,後腳就被身後之人不容置喙地呵停了腳步:“你去哪?”
任鳳華生怕對方又整出什麼么蛾子,立馬揹著他擺了擺手,隨口搪塞道:“民女自然是去外間歇息,殿下奪人臥榻,難不成還要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