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有求於你。”
和興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老羅,咱們同窗七載又是同科進士,只一點小忙你不會不幫吧?”
“渾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幫你!”羅禮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親自拉著和興臣坐下,這才嘆息道:“你呀你呀,也不知是跟誰學的臭脾氣,咱們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從前你進士出身卻被安排到姻緣司,我想幫你挪個地方你都不肯。再後來,你被老孟連累,明明花錢打點一番就能了事,我都說了我給你出錢!你呢?非不肯非不肯,怎麼樣,通州一趟不容易吧?”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提它做什麼?”一想到自己有求於羅禮,和興臣原本到了嘴邊的大道理便只得作罷。嘆了口氣,他對著羅禮懇切地說道:“我如今很好,衣食無憂自在知足,我這次來是想請你抬抬手,做個順水的人情。你就為趙俊上書,請個諡號追封吧!”
“趙俊?你還認識他?”羅禮聞言不可置信地問道:“那小子又臭又硬,愣是把酸儒之氣和行伍之人的強硬倔強都弄到一起了。他是有才,也確實能幹,可那又如何?兵部沒幾個同他交好的!他但凡圓融通透一點,也不至於做了十一年的兵士侍郎吧!”
和興臣聽到這裡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羅禮追問道:“說這麼多沒用,你且告訴我,他怎麼惹到你了?”
“我這人你也知道,看著不正經卻最是遵紀守法,除非到了生死關頭顧不得許多,我可從來沒幹過行賄受賄之事!”臉上一本正經,羅禮嘆息道:“可是這個趙俊呢?他真是油鹽不進,同僚分點特產他都堅決不收,那一筐子桃李果子才值幾個錢?他卻非要拂了同僚親近的一點好意,鬧得人人不敢與他說話。更可氣的是,我妹妹偶然相中了他,只想嫁給他做妾,他卻死活不肯同意!天殺的,我妹妹可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小姐,他憑什麼對我妹妹冷言冷語視而不見?難道他那個醜媳婦就比我妹妹強?我只有這一個妹妹,那是疼到骨子裡的,我要是能同趙俊化敵為友那才見鬼了!”
“你這話糊塗得很,令妹年歲小不懂這些,難道你也不懂嗎?”和興臣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懇切地說道:“我在姻緣司待了八年,見過多少妻妾之爭,那做妾室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妾者,立女也,憑她貴妾良妾賤妾,終究是低人一等,正妻若是坐著她們就只能侍立一旁,還要被任意打罵!更可憐的是,她們連親生孩兒都管不了,只能像主子一般的敬著!你說你疼你妹妹,卻由著她給人做妾,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可是…”
羅禮被和興臣說得理虧,欲言又止。
“我實話告訴你,趙俊同他夫人那是親密無間,憑你官家小姐貌若天仙也是斷然插不進去的,更不要想著那些鳩佔鵲巢的事情!”和興臣望向羅禮,正色道:“我若是你,我只會感謝趙俊態度果斷避免了一樁悲劇,人家是救了你妹妹啊!”
一番話聽完,羅禮沉默了半晌,這才對著和興臣嘆息道:“唉,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那請封之事呢?”和興臣追問。
“昨日皇上同太后吵了一架氣病了,想必這兩日不會上朝。”羅禮略一思索,沉聲說道:“這樣吧,我儘快寫好請求追封撫卹的文書,託人捎進宮裡,爭取讓皇上稍好一些就能看到。”
“有勞羅大人了。”
和興臣起身行禮道。
“你這是幹嘛?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連忙扶起和興臣,羅禮無奈地笑道:“如今果然生分了。”
“你是朝廷命官,我是平頭百姓,規矩當然要有。”對著羅禮,和興臣懇切地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
羅禮答應著。
巳時。
孟雪柔、林晚照、齊鸞此刻都已圍坐在餛飩店裡,和興臣弄了壺溫熱的茶水,也坐了下來。
“此事,咱們得另想著法子。”
半明半暗的燭火下,孟雪柔親自給眾人倒了水,沉聲說道:“趁著趙家還沒鬧起來,咱們得先下手為強,用上一些非常的手段。”
“孟大人的意思是?”
一想到林晚照素日裡那冰冷凌厲的氣勢,齊鸞略有些緊張。
“那倒不至於,”孟雪柔搖了搖頭,正色道:“眼下婚書摻假,正是趙家佔理,咱們終究被動。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即便我們心裡知道誰對誰錯可旁人卻是看不到的,這難免顯得咱們舉步維艱,不如想個法子讓咱們占上理,再來同趙家分辨。”
“可是,咱們拿不出證據啊!我又不可能把孩子的事情公之於眾,這不是白白連累趙俊的名聲嗎?”齊鸞聞言皺著眉,沉思道:“事到如今,不如我親自去找趙家眾人說,把所有財產給了他們就是,我帶著兒子就算吃糠咽菜也總能活下去。”
孟雪柔聽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對著齊鸞神神秘秘地說道:“不然,夫人你去求一求趙家吧!”
“大人是說?”
忽而想到什麼,齊鸞滿眼深意。
“嗯。”
孟雪柔點了點頭。
林晚照與和興臣都是聰明人,自然一點就透,幾個人零零碎碎地溝通了幾句便各自離開,而齊鸞更是坐上馬車七拐八拐地不知往何處去了。
趙家大門口。
說是趙家,不過是趙家眾人為了此行特意找的一個破房子罷了,這一趟,趙家老兩口帶著二兒子三閨女以及一個女婿三個外孫,浩浩蕩蕩,殺氣騰騰。
“你怎麼來了?”
聽到門響趙二走過來開門,便對著齊鸞不解地問道:“你想幹嘛?”
“你父母呢,我要同他們談談。”只淡淡地望著前方,齊鸞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