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曉、滿月西懸。
楊戈衣袂飄蕩的虛立於高空之上,冷月刀靜靜地懸浮在他身後放出雪亮華光,襯托著他挺拔的身姿,彷彿謫仙降世。
“楊居士,別來無恙!”
百丈之外,仍舊一身玄色團龍袍、頭戴九旒冕作君王打扮的佝僂老者,置身於夜幕之下,周身持續性的向四周放射煌煌明黃色光亮,既似置身於金碧輝煌的明堂之上的真龍天子,又似結跏趺坐身後發清淨無垢佛光的出世活佛。
楊戈直視著他,淡淡的輕聲道:“你方才是在威脅我嗎?”
二人隔著百丈的距離,對話卻彷彿是在咫尺之間。
佝僂老者淡笑道:“楊居士哪裡的話,請楊居士出營一敘,總好過朕親自登門拜訪。”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
楊戈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回道:“但你的做法,我很不爽!”
佝僂老者豎掌微微躬身:“只要楊居士肯罷兵休戰,朕願向楊居士賠禮致歉。”
楊戈嗤笑出聲:“數十萬熱血兒郎興師動眾、征戰千里,你輕飄飄一句賠禮致歉,就一筆勾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佝僂老者直視著楊戈看了幾息,忽然笑道:“說起來,若非楊居士寡廉鮮恥、以大欺小,長生天的兒女也不見得會如此狼狽……”
楊戈眯起雙眼,笑道:“你又威脅我?”
佝僂老者也笑著點頭道:“楊居士若認為朕這是在威脅居士……那便是吧!”
“罷罷罷……”
楊哥睜開雙眼,伸手握住冷月寶刀的刀柄:“來都來了,今日就老賬新賬一起算吧。”
佝僂老者見狀,瞳孔微微一縮,旋即便若無其事的笑道:“居士還是三思而後行為好,開弓……可是沒有回頭箭的!”
“你們興兵南下之時……”
楊戈笑著回道,話還沒說完,他的身形已經化作一道流光,在眨眼間跨過百丈的距離,一刀劈向佝僂老者的脖頸:“怎未想過開弓沒有回頭箭?”
佝僂老者早先就已經預判到他有可能會突然暴起,可此刻直面楊戈這副似要與他玉石俱焚的剽悍氣勢,心頭不由得一縮,下意識的就抽身飛速後退……
楊戈一刀斬空,毫不猶豫的飛身追了上去,接上一招“春雷暴殛”,掀起瀑布般的深紫色刀氣。
“嘭!”
佝僂老者邊退邊揮掌迎擊,震動天地的龍吟聲中,一條明黃色的五爪神龍與雷霆般的妖異刀氣同歸於盡,化作一道天青色的光幕在高空中徐徐盪開,在剎那間將黯淡的夜色照得宛如白晝!
二人一追一退之間,戰場便從大魏軍營上空轉移到了一片荒原之上。
楊戈沒了後顧之憂,渾身殺機越發凌冽,整個人化作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流光,圍繞著佝僂老者瘋狂的傾瀉著刀氣。
佝僂老者以不變應萬變,一雙肉掌彷彿兩道巍峨的大山,掀起一道道排山倒海的掌勁,將漫天刀氣盡數阻擋在立身之地三丈以外。
密集而低沉的轟鳴聲,就如同驚蟄時節悶雷陣陣,震驚百里。
“楊居士年不過三十,已登頂天下第一,又何苦與朕一介冢中枯骨以命相搏呢?”
“與我交手,你還敢分心說話?好膽色……試試我這招‘亢龍有悔’!”
漫天刀氣消失,楊戈現出身形,雙手握刀一式力劈華山,舉輕若重的徐徐一刀隔空劈向佝僂老者。
佝僂老者是吃過虧的,見狀絲毫不敢大意,長吸一口氣後一掌迎向楊戈:“也請楊居士品評一二朕這招‘隻手遮天’!”
楊戈這廂,一式平平無奇的力劈華山,在冷月寶刀落下之時才現出一道樸實無華的三十丈雪亮刀氣,那雪亮刀氣落下之時,既沒有穿雲裂石的刀鳴作勢,也沒有流光溢彩的真氣特性助力,平平無奇得就像是一名剛剛刀法大成的刀客斬出的刀氣。
而佝僂老者這廂,在他出掌的瞬間,身上突然衝出一道十數丈高的明黃色虛影,那虛影也著龍袍、戴旒冕作帝王打扮,彷彿一尊皈依法門的君王佛陀,隨著佝僂老者的動作似緩實疾的抬起右手一掌迎向那道雪亮刀氣。
“鐺……”
雪亮刀氣劈在了君王佛陀虛影的大手之上,明明是氣勁碰撞卻發出了彷彿實物碰撞的轟鳴金鐵交擊之聲。
二人都只感到一股無匹的巨力倒卷而回,暗中咬牙強行提氣頂住這股巨力。
相持十數息後,後繼乏力的二人同時撤招沖天而起。
“轟。”
兩股可怕的氣勁化作一朵蘑菇雲,一時之間大地顫抖、狂風大作,數十里外的大魏軍營與韃子軍營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