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客棧裡多了這群鹹魚之後,客棧裡的生意就再沒愁過。
早上天不亮,這群鹹魚就在客棧門外等著楊戈去開門喝早茶。
晚上直到月上樹梢,這群鹹魚才三三兩兩的踏月離去。
而且無論天晴下雨,這些鹹魚都風雨無阻、準時準點。
愣是把楊戈堂堂悅來客棧大掌櫃,逼成早八晚九的苦逼打工人。
好幾次都煩得楊戈想要關門放小黃咬這些魂淡……
更令他無語的是,李青入住悅來客棧後,前赴後繼的湧進悅來客棧的江湖客數量又上了一個級數。
雖然並不是所有江湖客都是鹹魚。
但哪怕一百個江湖客裡只有一個是鹹魚,來的江湖客基數大了,鹹魚依然多。
大幾十號鹹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正的邪的、貧的富的、南來的北往的……就好像鹹魚與鹹魚之間具備某種奇異的吸引力,反正但凡是條鹹魚,一進客棧就走不動道兒了。
也正因為客棧的鹹魚越來越多,以至於那些正常點的江湖客在客棧里根本就插不上話。
無論他們說什麼,鹹魚們都是:“啊是是是”、“啊對對對”。
再加上楊戈和李青這兩大正主,基本上都拿這些懷揣著各種目的而來江湖客當空氣,以至於那些正常的江湖客在客棧很難待得住。
大浪淘金,留下來的都是沙子……
大幾十號鹹魚,日復一日的窩在客棧裡,抄著各式各樣的方言俚語喝酒玩鬧、吹牛鬥嘴,嬉笑與怒罵齊飛、瓜慫與屌毛共舞,各種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江湖恩怨情仇以各種光怪陸奇的方式在客棧上演……
整座客棧就好似一部大型的多線武俠情景劇,人人都是主角,又人人都是配角。
給楊戈的宅家生活增添了大量的調味劑,沒見過世面的小公主趙渺更是見天吃瓜吃得眉飛色舞、樂不思蜀。
客棧日耗瓜子兒二十斤,瓜子皮都能裝滿一獨輪車!
這一日正午,剛剛過了飯點,客棧裡的鹹魚們即將進入喜聞樂見的扯皮吹牛環節,繡衣衛上右所的胡強就來了……
楊戈站在櫃檯後,端起綠茶呷了一口:“啊!”
坐在門口飯桌處的李青,也端起面前的綠茶呷了一口:“啊!”
楊戈瞥了李青一眼,扭頭笑著對胡強說道:“升職了是好事兒啊,苦著張臉做什麼?”
胡強哭喪著臉:“二爺,卑職不想回京啊,卑職還想留在您身邊多孝敬您幾年啊……”
“噗。”
楊戈扭頭噴出一口茶水,咳嗽著沒好氣兒的笑罵道:“老子還沒老呢,須得著你來孝敬?”
胡強哀聲道:“卑職句句肺腑之言啊……”
楊戈擺手打斷了他的號喪:“你要是想敲詐我一頓散夥飯,這好說,只要是路亭有的,我都可以給你弄來,可你小子你要打著讓我給你跑官兒的鬼主意,那就趁早給爺滾蛋,買官鬻爵這種破事你也敢來找我?你小子是許久沒捱過收拾,皮癢了是吧?”
胡強連忙回道:“不是啊,卑職只是不想回京,想去您的大本營江浙……”
楊戈指著大門:“門在那裡,自個兒圓潤的滾出去!”
胡強哭喪著臉,磨磨蹭蹭不肯走:“二爺,您是不知道啊,別地的弟兄都不待見咱上右所的弟兄,凡是咱上右所出去的弟兄,能落下個餵馬守庫的閒差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卑職先前又得罪過東廠那些陰陽人,在路亭他們奈何不了卑職,可回了京,那還不得身中八刀自殺而亡?”
楊戈曲起小拇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將信將疑道:“伱說的真的?”
胡強立馬豎起三根手指:“卑職但凡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出門被馬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