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入九月下旬,眼瞅著就立冬了。
這幾日楊戈在悅來客棧推出了銅鍋羊肉,新奇的吃法和味道,吸引了大量不差錢的客人上門光顧。
生意好到每天都要從晌午一直忙到宵禁打烊,把劉掌櫃樂得合不攏嘴,傳堂的聲音那叫一個抑揚頓挫……
大魏羊肉金貴、豬肉貧賤,一頭羊的價錢要頂好幾頭肥豬。
本錢上去了,銅鍋羊肉的價錢自然也不便宜,二兩一盤,一盤就得賣三十文錢,幾乎都快頂上楊戈一月房錢了。
就這,客棧在羊肉上都還只能保本,賺的全是酒水和配菜的錢……
這麼貴的羊肉,自然不能拿給廚子魯師傅練刀工。
楊戈親自操刀,拿出練刀法的架勢,每一片都切的薄如紙張、對火透光,這麼個切法,二兩肉就能碼出整整齊齊一大盤。
雖說份量還是那個份量,但至少人花了三十個銅板,看著這麼大一盤羊肉,心頭也舒服不是?
這天楊戈在廚房裡忙活到傍晚,眼瞅著就要打烊了,劉掌櫃忽然快步走進伙房:“禍事了、禍事了,小哥兒,那黑漢子又來了!”
楊戈正收拾著刀具和砧板呢,聞言偏過頭看了劉掌櫃一眼,就見老頭滿臉慌張,站在灶臺前不足的踱步。
“您別慌啊,哪個黑漢來了?”
他停下手裡的活兒,疑惑的問道。
劉掌櫃:“就上回給你武功書的那個黑漢……嗨呀,就上回把咱客棧弄關門那個黑漢!”
老頭一拍大腿,滿臉的愁容。
“哦,是他啊……”
楊戈心頭恍然,放下手裡的尖刀擦了擦手後,又拿起尖刀說道:“您別慌,咱開門做生意,人上門是客,咱該怎麼接待就怎麼接待……嗯,叫小張進來,給他端個銅鍋出去,我再切兩盤羊肉,馬上就去招呼!”
他口裡的小張,是接替王大力的新店小二。
見楊戈神色淡定、絲毫不慌,劉掌櫃也鎮定了許多,連連點頭道:“是是是,你說得在理,那咱先去招呼著……要不,咱去叫你富裕哥過來,晚點咱也切一鍋羊肉?”
楊戈笑著調侃道:“您要做東招待我們哥倆,我當然是沒意見,其他的,您就別操心了,我能應付!”
劉掌櫃猶猶豫豫的在灶臺前轉悠了兩圈,低聲道:“不會出啥事兒吧?”
楊戈:“我辦事兒,您還不放心?”
劉掌櫃長長的撥出一口氣,沉聲道:“成,那咱就外邊,哪兒不走!”
楊戈笑著點頭:“真沒啥事兒,人家就登門吃口飯,看把您嚇得……”
劉掌櫃“哎”了一聲,轉身就快步走出灶屋。
楊戈低下頭、運刀如飛,切下一片片羊肉。
……
半刻鐘後,楊戈端著兩盤摞得高高的羊肉片走進前堂。
劉掌櫃衝他指了指二樓雅座。
楊戈點了點頭,端著兩盤羊肉穩步走上二樓。
又是空蕩蕩的二樓。
又是居中的位子。
蔣奎還披著上回那身兒虎皮大氅,孤零零一人坐在飯桌前,凝視著眼前冒熱氣兒的銅鍋出神……唯獨不見他那把又長又闊的大黑刀。
“您沒見過這種吃法吧?”
楊戈主動開口打招呼,面帶笑容、語氣熟絡,彷彿老友寒暄。
蔣奎面無表情的側過臉看,盯著他看了兩秒之後,眼神才漸漸緩和:“確是頭一回得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楊戈端著兩盤兒羊肉上前:“保管不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