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均州,孫成棟直接找到程瀟。
“哈哈哈,看見你回來我太高興了,來來來,咱們今天喝個盡興。”
挽著孫成棟一條臂膀,程瀟死拉住不放:“你怎麼回來了?”
隨著程瀟往他的庭院裡走,孫成棟抽出胳膊回答:“我還沒見過那個拉攏我的人,但我知道他的意思,這次回來是要接上妻女再去見他。”
“不管怎麼樣,你還記得我就讓我高興,如果你回來卻不來見我,我會很傷心。”
孫成棟和程瀟落坐在庭院裡的一張石桌旁,酒菜很快擺了上來,孫成棟首先發問:“我有個過時的問題問你。”
程瀟不明白他的意思,示意孫成棟說完,孫成棟把接到軍令求救未果的事說了一遍:“我腦袋受了傷什麼都不記得,卻很好奇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
程瀟沉吟著不確定的說:“表面上看你只是賜姓的屬民,但是吳將軍能把自己的鎧甲和親兵木牒交給你帶回又顯得不簡單,不如這樣,我派人去寧鄉打聽探查,你返回時來我這落腳,我把結果告訴你。”
第二天早上告辭返鄉,程瀟拿出自己的佩刀贈與孫成棟:“這是把難得的好刀,可惜我老了,如果有人能突破護衛近身襲擊,憑藉它自衛也沒什麼意義,它不應該埋沒在我手裡,你拿去吧!”
直到看不見孫成棟的背影,程瀟才喃喃自語:“這混蛋怎麼這麼深的城府,哪像個十六七歲的人。”
還有一天的路程,孫成棟邊走邊欣賞獲贈的佩刀。
刀身很窄,有弧度,類似陌刀、唐刀的結合體,千錘百煉的碎紋熠熠生輝,輕彈一下嗡嗡長鳴,是一把百疊鍛打的極好鋼刀。
從程瀟手裡接過來的時候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這麼好的刀怎麼落你手裡了?”
程瀟回答說這是年輕時追隨吳家主遠征中山國搶戰馬的時候在草原上隨機一腳從地上踢出來的,最初賣相很難看,積鏽難除,沒有人惦記,後來出征在外穿了羊腿烤肉吃,一把火燒到鐵鏽崩脫才露出本相,最近總覺得有人背後打量似的惦記這把刀,他怕保不住且招來禍患,還不如送人,送給別人他覺得會害了人家,送給孫成棟卻沒有這樣的心理壓力。
“高手都有天人感應,看來我接受它用不著感謝你!”孫成棟就這樣拿著刀走了。
這次出征離家前後過了一個月,遠遠的看見小村的樣子,孫成棟有了一種遊子歸鄉的感受。
站在村外他不自覺的猶豫:要離開嗎?不再回來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精彩,難捨的故土總在每個人的夢裡縈繞,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時間不長,但這個小村卻的的確確是他孫成棟的故土。
村裡只有滿春一個人,他老婆沒等到他回來就離世了,其他人都在忙生計,陪著滿春敘述了一會自己的際遇,孫成棟不禁感慨滿春的人生。
“伍長,你還不到五十歲啊,怎麼就感覺到壽了?為什麼大家的壽命都這麼短。”
滿春淡然回答:“活到六十的不到一成,到得了七十歲萬中無一,如果年輕時沒有耗費過度當然會長壽,但我們都曾經征戰沙場,哪一次不是揮霍自身的底蘊拼盡全力求活?
不管是脫力還是拉傷撕裂,癒合的身體畢竟不是元初狀態,拼接的再好也有顯露裂痕的一天,如果煎熬受罪的活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我現在晚上睡覺總感覺到處都是不舒服的地方,也許哪一天就有一處爆發,我很渴望裂痕爆發的猛烈些,死前受罪的時間不要長。”
天還沒黑,孫小蓮揹著孩子挎著木籃回來,遠遠的看見孫成棟,一邊流淚一邊快步趨近,既怕驚到孩子又想痛痛快快的飛奔到丈夫懷裡哭一場。
孫成棟大步迎了上去,接過木籃放在地上,環臂抱住小蓮輕聲安慰:“別擔心,我很好。”
背後的孩子大眼睛潔淨明亮,緊盯著孫成棟看了一會開始對著他咿咿呀呀,孫小蓮破涕為笑錘了孫成棟胸前一拳:“她倒是記得父親親切,卻不知道父親每次離開讓人多麼擔心。”
“什麼人什麼命,我不是半途殞命的人,即使經歷再多危險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如果不是這樣的命,順風順水的日子也許睡夢中就會悄然離世,你真的不必如此擔心我。”
孫小蓮心裡很想說誰會知道自己是什麼命?可她寧願接受丈夫的催眠也不願意打破這個美好的願景,她告訴自己:丈夫說的一定是對的。
當晚和鄉親們打過招呼,告訴他們自己要帶著小蓮離開,眾人紛紛送上祝福,並不打聽他們的去處和未來,這個世界的資訊只限於視野以內,打聽到他們要去雲州又能怎樣呢?沒有人會確切的知道雲州在哪,更不要說會考慮離開小村外出遊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