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有一條水溝,泥底但很清澈,沿著水溝分佈著幾十個村落,小村有伍長,大村有什長,幾個村歸屬於一個隊長,統領著方圓十幾裡的地域,滿春隔個把月要去隊長那裡一趟,隊長帶領所有的伍長和什長牽著牛進城用糧食換取鹽和其它生活物資。
修養了十幾天的孫成棟第一次洗了個澡,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孫成棟看得六個女人眼睛發直,但是滿春不敢逼著他做種,只好打主意用別的物資去賄賂隊長,希望隊長髮話,借調別的男人來幫忙。
村裡出產的物資並不多,日常食用的是一種豆類磨成粉做的糊糊,青菜倒是多得是,四野裡隨手就能摘到許多,田地輪耕,種的是幾種米,一種像麥子,一種像小米,一種像高粱,還有一種像玉米,輪耕的土地並不完全閒置,埋下各種塊莖自然生長,兩個多月就能挖出來像土豆、像花生、像白薯一樣的幾種作物。
家畜只有一頭耕牛,家禽根本沒有。
馬、羊、鹿、豬、狗、雞、鴨、鵝他們買不起幼崽做種,即使可以養也防不住野獸禍害,平時的肉食只有捕獵小動物和捕撈河溝裡稀有的魚,倒是鳥蛋很多,只要不怕辛苦,時常能蒐集到。
肋骨恢復比較慢,但是小蓮催促孫成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挖野菜、尋鳥蛋、插魚、捉蟲等等,只要能吃的都可以採集。
藥草是常年需要的物資,圓屋外的土牆根需要藥草圍滿,防蟲防蛇。
村裡有兩根針,一大一小,大的縫製毛皮小的縫製粗布,有三把刀,一把砍柴兩把做飯。
織機一架,每三年去縣城找郡守府以舊換新,耕牛死了不能吃肉,要拉去縣城換新牛,有了牛犢要上交。
西北的樹林除了產藥還產樹皮,藥草治療頭疼腦熱和拿去城裡換鹽,樹皮能搓成繩索日常使用。
牛很健壯,草籽料很豐厚,不擔心缺糧食補充體力,於是孫成棟打起了耕牛的主意。
尋了一棵歪脖樹砍倒拖回來,指揮著其他人揮舞柴刀砍成個偏頭犁,牽好繩索後指引滿春深耕田地,又把河溝裡的爛泥拉回來漚肥,等他肋骨恢復的七七八八,田裡挖出腦袋大的白薯,樂壞了七個村民。
河溝旁有淺水窪地,長滿雜草,孫成棟指揮小蓮牽牛犁開一道渠引水進去,又在窪地外圍插滿樹枝阻隔,等他肋骨完全康復以後,窪地裡已經魚蝦亂跳螃蟹橫行,如果不是被狐狸和灰狼蟒蛇禍害,水產還會更多。
身體康復以後,孫成棟和小蓮擺了一桌子漿果和糊糊飯請大家吃一頓就成了夫妻。
沒有記憶裡的紅燭錦帳,只在飯糊里加了蛋泥魚肉和很多鹽,明顯感覺得到鹹味的一頓飯格外香甜,鋪墊好其他人送來的獸皮,兩個人就算入了洞房。
有了樣板,其它田地一點點精耕,產出逐漸有了更多剩餘,有東西做交換,不知道滿春求了誰幫忙,五個婦女中四個人都懷了孕。
又到了冬天,滿春夫婦加上孫成棟三個人要養活另外懷孕的五個女人,辛辛苦苦熬到孩子一個個滿月,三男兩女五個孩子成了遠近聞名的寶貝旮瘩,有了孩子就有了盼頭,隊長從城裡帶回來四個殘疾男人,滿春的村子一下子人丁興旺了起來。
前前後後一年多時間,孫成棟大致判斷出所處的地理位置,這裡正是曾經所在世界的魚米之鄉一帶,四季分明冬短夏長,氣候溼潤物產豐富,美中不足是偶有天災。
果不其然,第二個秋天即將來臨時降雨不斷,小河溝流水四溢。
僅僅過了一年好日子,第二年剛過了大半就遇到了天災。
滿春的老婆已經沒什麼力氣參與勞作,其他五個女人還帶著幾個月大的孩子無法放手,六個男人抓緊一切時間儲備物資,第二個冬天沒受罪,但是到了春天依舊遇到了春荒。
隊長苦著臉來了。
“滿春、孫成棟,你們倆得去服役,我這個隊最後能戰的男子都得去。”
滿春的老婆眼瞅著病入膏肓的樣子,臉已經浮腫,她湊到隊長面前問:“滿春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