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棟六十大壽這一天多喝了幾杯。
早晨本不該喝酒,他自覺人生六十來之不易,光棍兒十幾年拉扯大了兒孫該享福了,於是喝了三杯,中午時女兒牽著外孫回來張羅晚宴,孫成棟看著外孫虎頭虎腦的樣子發自心底的高興,喝了八杯,晚上親朋好友都來慶賀,人到中年的兒子和活潑好動的孫子裡裡外外的迎客招呼,親友們說他兒女雙全、子孫有出息,心下高興,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唉,又喝斷片了,以後無論如何得戒酒!”
他感覺後腦勺好像塌了一樣疼痛欲裂,孫成棟閉著眼心裡暗下決心,他暗罵自己該死,一直忍不住貪戀杯中物。
光線刺目,眨著眼迅速開閤眼簾適應了幾次,孫成棟眯著眼感覺自己的體位好像不對勁:“咋還趴著睡著了?”
身下硬梆梆硌得肋骨疼,腦袋好像耷拉在一個人的屁股上,孫成棟昂著腦袋晃兩晃張望了兩下……
“嘶……”
他這個年齡已經心思深沉而且麻木,沒有了激情和衝動,對生死看的比較淡,但是四周看去仍讓他心肝打顫!
“睡魘著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進入了夢魘狀態,一切似乎真實,其實是在夢裡,科學的解釋叫做睡眠癱瘓。
夢魘的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在做夢,但是渾身動彈不得,孫成棟覺得自己這個夢太血腥,鼻子裡刺鼻的腥氣,兩隻手插在血窪裡黏糊糊的不得勁,血窪早已凝固,他想換個姿勢翻個身,結果渾身無力不說還疼痛難忍。
他發現自己趴在死人身上,肚子墊在另一個側身倒地的人胯骨上,腦袋垂在前面一具死屍的屁股上,雙臂抱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袋子,半截斷刀的刃口斷茬頂著肋骨,乍一看好像半截刀尖刺進了軟肋,怪不得頂的生疼。
“哎呦~”
孫成棟疼的倒吸涼氣,缺感覺喉嚨火辣辣乾巴巴的疼。
“不對,這夢怎麼這麼真實!”
孫成棟一動不動的舒緩疼痛,眼睛卻賊溜溜的四下看。
身邊的死屍有五具,遠處的看不清楚,這些死人身上穿著皮夾和布靴,顏色分成兩種,他自身穿的是土黃色粗布衣服,黃皮甲黑布鞋,身下側身壓著的死人卻是黑甲黑靴白色粗布衣,遍地散落的還有兵器,長矛大刀弓箭木槍什麼都有,耳邊還能聽見遠處的廝殺聲隱隱傳來。
孫成棟想翻身換個姿勢,卻不料疼痛隨著動作傳進感官,差點把他疼暈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是疼暈過去了?斷刀戳的還是被人打的?我這是在哪?”
他抱著皮袋子不敢挪動,緩了口氣不那麼疼了才一點點的避開斷刃從死屍上翻身,一陣劇痛後翻倒換成躺著的姿勢,他明顯感覺得到身下滑膩膩的都是凝固的血泊。
渾身疼痛讓他不敢再動,聽著隱隱約約的廝殺聲鼓號聲,孫成棟閉著眼困惑:“怎麼回事?”
肋骨肯定斷了不止一根也不止一截,腦袋裂開一樣痛,似乎不是喝多了,而是被人敲開了瓢,自己這輩子活到今天的一幕幕往事都深刻腦海,卻搞不懂六十大壽一頓酒醒來怎麼就進入這樣的夢魘,似乎真實的不像是個夢。
儘管這些人死了,可是面貌還能分辨,都不老,二十不到的居多,三十大多的很少,恍惚間看到的分明是個冷兵器時代的戰場,當下豔陽高照,但是血窪冰涼,衣甲齊全仍覺得冷,肯定是北方或者是南方的冬季,環境是丘陵草原,沒有樹,看到的都是草皮和灌木叢,北邊的緩坡遮擋了視線,那邊還在廝殺,沒看見牲畜,這是步兵戰場,沒看見旗幟,應該是戰場轉移到別處,等那邊打完,打掃戰場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英雄還是俘虜亦或是死囚!
“難道我已經死了?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