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
過去了,要活在當下。
就像夢裡的那個子滔告訴你的一樣,沒有另一個世界,沒有。
你只是比江男晚回來九個月,看到的多了點兒。
你,一直是任子滔,任子滔只能是一個人。
而且這世間每個人都有上輩子,每個人上輩子都在幹著這樣那樣的事,每個人都有,只是你不清楚每個人上輩子的樣子。
你和江男幸運的是,你們有記憶,別人沒有。
你和江男不幸的是,你們有記憶,別人沒有。
僅此而已。
不要被記憶束縛住,要一如年少模樣,要將這一世過的更好,過的不留遺憾。
看看江男,她就是榜樣,她當初也一定和你一樣,在上一世的記憶漩渦中糾結掙扎,但是她現在放下了,她改變了很多,你呢?
任子滔正了正自己的棒球帽……
“任哥,外頭有個二十歲小夥子幫幹活,一米八十多,幫著抬貨呢,不讓幹都不行,太能幹了。”
任建國坐在木桌前,一手按著計算器,一手寫著什麼,聞言頭也沒抬道:
“這是想找活幹吧。
唉,現在這世道,下崗的越來越多了,喊口號誰都行,什麼我不下崗誰下崗,但咱東北大廠子重工業區本就多,這一下崗,真是夠老百姓喝一壺的。
聽你嫂子說,菜市場見著好多個去撿菜葉子的,全是歲數大的,連那茄子把啊,她們都要,拿回去炒著吃,當好菜呢,不容易啊,聽著就怪難受。”
可進來彙報這人卻聽笑了,沒太過心,還在繼續問道:“你就說那小夥子怎麼辦吧?”
任建國筆一頓,這才抬頭說:“咱們也不能留啊,冰天雪地的,各個施工隊早就停工了,咱廠子這人都閒一半兒。這樣吧,老丁,也不能讓人白伸手,給他二十塊錢,告訴那孩子,要是過了年也沒找到活,再來,啊?去吧。”
老丁樂樂呵呵道:“行,你說的啊,給他二十,完了打發走,你可別後悔。”
這回任建國終於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了,啥意思啊?
當任建國出現在堆貨的院子裡時,他可比江源達靠譜多了,那是隻一眼,只看一個背影就激動了:“是子滔不?”
任子滔放下麻袋,回眸間用胳膊蹭了下額頭的汗:“爸。”
“哎呀,兒砸?你咋回來了!”
任建國帶小跑往任子滔的方向來,附近二十幾個工人一起哈哈哈笑了,他們指著老任說:“一會兒給二十塊錢,讓子滔走。”
任建國也咧開嘴笑了,到了近前,拍了拍任子滔的肩膀,笑的見牙不見眼。
任子滔看著這樣的父親,他得靠拼命壓抑著自己,才能不衝上前一把抱住父親。
有一句話就能形容他爸爸媽媽的偉大,那就是:
把他任子滔供出來那麼容易呢。
先是清大,後又送他去美國讀書。
父母以前沒什麼文化,刮大白出身,卻能對留學報考找老師給推薦書等各種事宜門清,給其他的家長講解。
半個小時後,臉上敷著面膜的林雅萍,握著電話騰的坐起身,給美容師還嚇一跳。
“林姐,我還沒給您頭部按摩呢。”
“按啥啊,不按了,哎呀媽呀,快把我臉上這東西整下去,我兒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