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坐在樓前的臺階上,看著學弟學妹們打著球,琢磨著,“相信能陪我走到最後”這幾個字,說起來簡單,實際是多麼有重量時……
嗯,她只思考了五分鐘這個沉重的話題,就甩了甩頭,暗示自己:我是一隻來自北方的狼,我更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沒事兒琢磨那個幹啥,走一步看一步。
思想一開小差,她忽然就想起了任子滔的那封信。
當這封信被開啟時,江男先大致地掃了一眼,額前就有三道黑線出現。
省狀元,一點兒沒看出來有文采啊,倒是寫的磨磨唧唧挺細緻,就差上廁所也告訴一聲了。
開頭就是:小青梅,一個笑臉圖畫,請原諒我不能回去。
江男心想:你才去大學一個多月,不回來就不回來唄。
接下來就是任子滔的細緻彙報表格。
從軍訓開始,每天幾點幹什麼。
說軍訓後的感受是:他從小就有疊被子的好習慣,軍訓完,他決定再也不疊被了。
到開課後,每天幾點去哪棟樓上課,說他業餘時間報了散打班和刀術班,還去較量了一下學校的攀巖設施,晚上八點多鐘還去游泳館遊個幾圈。
他寢室人叫什麼,他認識了哪些朋友,朋友又叫什麼。
之後,信裡的幾千字啊,看的江男無語極了,全是吃的,都可以省略不看的那種。
子滔哥告訴她,劉澈領他和六子哥在開學第一週後,去了新疆駐京辦吃樓蘭饢包肉,囊泡羊肉湯,那口感,那肉的質地……
第二週領他們去吃烤鴨,去吃聚寶源,出來時還給打包了荷葉粽和白記年糕,帶他們去京都的帝豪玩,認識了大院裡的幾個新朋友,見到了劉澈的二堂哥。
然後是寢室裡的井超,帶著他們寢室的哥幾個去牛街繼續吃,子滔哥特意強調,乳酪魏名不虛傳,香滑可口,第一口就很驚豔。
江男似能看到那副畫面,子滔哥拿著乳酪,用小勺舀一口含嘴裡,眼睛一亮的畫面。
以及,什麼清大的綠豆冰沙和冰鎮西瓜很解渴;
桃李園的黑椒牛柳飯總吃不夠;
經常喝,土雞排骨竹筍筍尖蘿蔔山藥各種搭配的瓦罐湯;
大學各個食堂裡的麻辣鴨血,三鮮米線,過油炸得金黃的老碗魚,重慶小面,陝西肉夾饃,四川冒菜,酸湯豬手火鍋,海南雞飯,吃的他一天恨不得換十樣。
以上種種,看的江男直搖頭,嘴角卻控制不住飛揚了起來,但是再往下看,她慢慢收斂了笑容。
任子滔訴苦道:
男男,我已經懵頭轉向很久了。
我買了臺腳踏車,用你爸給我的兩千塊錢買的,後來發現,有車一族不好。
首先,騎的快丟得快。
其次,腳踏車必須停在指定地點,我還得找它。
有那麼幾天,我都絕望地想,我算是廢了,不是轉向,是心裡迷茫。
清大太大了,它在我眼裡是個牛棚,這裡牛人云集,沒人討論我引以為傲的高考成績,我也不好意思提,700+大把大把,還有分地域的教學質量。
這些年,我覺得我就這方面行,真行,可是來了這,什麼樣的牛人都有。
他們拿愛好當特長培養,我見到越多,心裡落差越大。
我連學習都學不好了,難怪進校就聽說:隨機數學隨機過,實變函式學十遍,我試聽兩節,居然聽不懂,鴨子聽雷一樣,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就像軍訓最後一天,我們3400多名新生,參加一萬八千米,二萬五千步拉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