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從三樓搬到二樓,從多人間變成單人間,但是不可避免的,202病房又霹靂噗隆起來。
李文慧不管不顧就要給老爺子下跪,逮哪就要跪哪,嘴上還哭喊著:
“爹,我錯了,看在浩浩的面子上,看在這些年我沒功勞還有苦勞,您老原諒我吧。
我幾個哥哥進去了,我大哥正鬧離婚呢,我爸媽讓我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也給我趕出來,這都算我吃的教訓,源景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不活了!
我知道錯了,我改,我對您哪不好,您說,我指定改,要是不改我天打雷劈。”
江源芳立刻搶過話,還試圖要用高跟鞋去蹬幾腳道:“你要死痛快出去死去,還天打雷劈?別霹在我家地界兒,嫌你心贓流黑水!”
江老爺子被氣的手抖,呵斥女兒:“你給我住口!”
“我住什麼口?”江源芳氣急敗壞衝親爹喊道:“還看不明白嗎?這是拿住你了,欺負慣了,為啥?就因為知道你脾氣好,就因為知道你總是壓著我們,就因為知道我們害怕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到頭來,你都快成人質了,昨天上門打,今天上門下跪,這是要熊死誰啊?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
江源景拽住李文慧一直沒讓跪,從屋裡往外拖,他臉色鐵青:“別逼我揍你啊?咱倆出去說,走,回家說!”
這場鬧劇,以李文慧力氣不敵江源景,被拽出去了,被江源景扯到計程車上才算拉倒。
但是人走了,江源芳卻抹上了眼淚,她那隔夜酒喝的,忽然百種滋味上了心頭,就當著老爺子的面哭,也不罵罵咧咧也不說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
還是江老爺子說:“你哭啥?唉,你快帶孩子回家吧,別在這添亂,還得上班,這用不著你,今天看看,明天不行我就跟你大哥走了。”
“添亂”二字更讓江源芳委屈上了,她略顯疲憊回道:
“爹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能不能就負責吃、喝、玩,誰家的事也別管,又一輩人的事了。
真的,你管也管不明白,我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你還著急上火,你這一病,就我們幾個心焦,您也讓我們省省心行嗎?不缺你吃不缺你喝的,由著我們自己過自己日子。”
江老爺子質問道:“由著你們就是離婚?咋的,你也要離啊?”
江源芳哽咽一頓,沒想到父親一言道出了她沒勇氣說出口的話,心裡一鬆又一空。
離婚?不過了?從來也沒敢想過。
以前見到離婚的女人,甭管人家是咋回事,誰對誰錯,大傢伙似乎並不關心,她也背後和人一起講究著,離婚二字在她心裡,等同於不幸的女人。
但是從今早起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一刻,一直到剛剛和李文慧吵架,她卻莫名其妙的心心念念惦記這倆字。
如果誠實點面對自己,她剛才埋怨老父親的話,應該會變成:要不是差你這身體受不住,我都想離婚,我們幾個都離了又能咋的,又沒缺你什麼。
江老爺子眼神變了,女兒咋不說話了,他沉聲問道:“你跟建權也拌嘴啦?因為這事?”
“沒,沒有。”江源芳掖了掖耳邊的碎髮,躲開了父親的目光。
而此時說是去按摩的江源達,他是出門左拐找了小賣店,撥通自己的手機號,剛聽到女兒那邊喂一聲,他就問:“起來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