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樓下。
下身睡褲、上面胡亂套的半截袖,腳上趿拉著紅色塑膠拖鞋的蘇玉芹,她是板著一張臉,很不高興地推開單元門。
而且她給女兒從任家扯出來之後,就鬆開了女兒的手。
蘇玉芹生氣啊,腳步踏的很重,可她領先走了幾步,又忽然站下扭頭問:“他幫你打架了?這回又因為啥啊。”
江男眼睛閃爍了幾下。
啊,原來媽和任大娘沒聽到搶劫那茬。
江男趕緊幾步小跑上前,扯蘇玉芹胳膊撒嬌:“媽。”
“沒用,趕緊說,還得告訴我實話。”
江男立即舉起右手,手心衝外,像是保證一樣,說道:“還不是您給我生的太漂亮了,招風,遊戲廳裡有人撩我,子滔哥和天宇就上了。”
“胡說!”
“嗯?”這回江男不幹了:“媽,你啥意思嘛,我漂亮是胡說?招風是假的?我是你親生的嘛。”
這給蘇玉芹氣的,對準女兒的胳膊,上去就輕錘了兩下:
“有沒有正行,問你話呢,你還跟我有心情嬉皮笑臉,看看你那臉,這要是讓人揍到眼睛上,鼻樑子上,打破相了我怎麼整?”
蘇玉芹捂心口窩。
江男摟她媽胳膊糊弄:“怎麼會?還有劉澈呢,我們呼呼哈哈,幾下就把人打趴了,我會打拳你忘了?快別撅嘴了,媽,你是沒見過對方那幾個人有多慘。”
“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吧。對,還有劉澈那小子?他也讓人揍了嗎?”
“沒,他好著呢。”
蘇玉芹都無奈了:“怎麼出去玩一會兒就能出這事,你咋這麼能惹禍呢男男啊,你這樣,媽真是跟你操不起心,趕明還得天天出門去上學,以後我還能不能消停了?我的天,看到剛才你任大娘那臉色了沒?”
江男也很無語啊,事故體啊事故體。
關鍵是,出茬頭要是能在掌控之中也行,但現在卻不是這樣。
她發現了,無論她幹啥,結果都和她想的不一樣,老天爺好像在和她作對。
蘇玉芹扯著女兒接著走了幾步,忽然又站下。
江男對天空翻了個白眼,不用猜就知道,主要的問完了,該問“次要”的了,好尷尬。
“你跟那任子滔,你倆!
我問你,你怎麼就醜小鴨了?憑什麼夠著他,咱差哪了?
那話說的那個可憐,給我氣的啊,我都想衝屋裡給你一巴掌。
我和你爸,我倆這麼的、那麼的對你,到頭來就是讓你在男孩子面前矮半截子的?”
蘇玉芹絕不承認,她這氣憤裡還摻雜著濃濃的嫉妒,覺得女兒怎麼那麼不爭氣,偷著喜歡人家到那種程度了。
江男臉紅解釋:“媽,你要是聽見了,更該知道我在說什麼,你不能這麼斷章取義吧,是曾經、是以前,不是現在。”
“到啥時候也不能像你說的那樣。
男男吶,你小,還不懂。
咱女的這一輩子,端著,讓人求上門,那到最後,有多少?你也不用看別人,你就看看你媽我。
讓人求都不被當回事,更不用說那上趕子的了,上趕子不是買賣。
你這花骨朵的年齡,人生才開頭,還整個啊醜小鴨,他是啥?不就是個臭小子嘛,滿大道上有的是。”
蘇玉芹很憂心,有些話還不能說的太透,沒到那歲數,也沒到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