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襲淡青色小身影飛奔著撲上他的脊背,被凍的通紅的小臉蛋在他的臉上蹭了蹭,暖暖的吐出氣息,親暱的話音在耳邊響起:
“野塗哥哥。又被罵了啊。姨娘怎麼最近總是在罵呀,我都不敢到你家了。”
雲野塗是他的名字,雲海潮是他族內的叔叔。
他伸出寬厚的手掌在小姑娘的頭髮上揉了揉,笑著道:
“你又知道啦。沒事兒的。她是我娘,不罵我罵誰?是吧。如果是幼晴罵我,我一定會回嘴的啦。”
“切。騙人。”幼晴抬起手打掉那隻在頭髮上亂動的手,嘴裡表示自己的不滿。然後像一隻八爪魚一般盤抱在雲野塗的身上,“野塗哥哥你今天準備講什麼故事給小腳聽啊,我好久都沒見到小腳了。”
“暫時保密。”他跨著步子在厚厚的積雪中一步一步艱難走出院子,朝右邊的道路上一個小院子的門檻上望了一眼。
“哇,這麼冷的天,他還是坐在門檻上看書哎。好傻,他不知道冷的麼?”幼晴隨著野塗的視線看見那個自從遇見雲野塗之後便一年四季每天都坐在門檻上看書的少年人,驚訝道。
“他很怪。不過應該很聰明。”雲野塗看了一會兒說道。然後用手託了託小姑娘的小屁股調笑道:
“幼晴的屁股越來越翹了哦。該要大姑娘了,該找婆家了。”
“我才不要。我就要野塗哥哥了。”小姑娘顯然不願意吃虧,盤在雲野塗脖子上冷冰冰的小手蹭的一下塞進了他的脖子,他渾身一個寒顫:
“別,別,我求饒。我求饒。”
青年和小女孩的嬉鬧聲漸漸遠去,風雪又在天空中掀起新的飄舞。
坐在門檻上的少年人將書本最後一頁看完,合上書,抬起頭望著更高處的巨大陸地,以及更遠處渺茫於白色霧靄無法清晰明辨的山峰,久久不曾低頭。
直到一張如同鬼魅般猙獰的面容在他的肩頭探出,聲音粘糯,清清甜甜:
“書懷,飯做好了。我們吃飯吧。”
他站起身子輕聲嗯了一聲,不看一眼背後的女子,轉身走進院子。
院外的天已擦黑,院內一點如豆燈哧溜亮起。
鬼魅女子見夫君始終不肯正眼自己,不由心情低落,神情黯淡。
“不來吃飯嗎?飯快涼了。”屋內傳來男子的聲音,她立即展顏而笑,開心著喊到:
“我這就來。”
這是鐵城的四尾巷。這裡住著兩個從未說過話的男子,一個叫雲野塗。一個叫越書懷。
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將看到他們走到歷史的舞臺上,或執筆或提戈,書畫一出獨屬自己的江山畫卷。
只是此刻,他們尚是被母親訴苦,被妻子鬱悶的落魄人。
......
推開白色簾布,雲野塗牽著幼晴的小手走進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以及白色床鋪上躺著的身穿白色病服的面容病態般蒼白的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