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其實早就想給周近嶼按摩腿了,畢竟是藥三分毒,按摩能促進血液流動,細胞再生,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她手法專業,動作輕柔周到,周近嶼覺得心上彷彿有羽毛掃過,清淺、柔軟。
醫生說是服藥的緣故,時常的心悸、煩躁很正常,這還是他受傷以來,第一次感到的前所未有的平靜。
“誒?”司予正埋頭按摩著,忽然,周近嶼把她的手拉起來,放在腿上的另一處。
“按這裡。”
“好!只要能讓你舒服,以後天天給你按!”
周近嶼看著她柔軟的笑臉,擱在被子上的手漸漸握緊,彷彿剛才滑膩觸感,和獨屬於她溫度還沒有散去。
“你一直盯著我看幹什麼?”
周近嶼一出聲,司予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看呆了:
“我,我……因為你長得好看唄,還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她委婉道。
周近嶼先是輕聲一笑,隨即抓住“重點”,神色微頓,眉眼間閃過一絲不自然:
“我……很像你的一個朋友?”
司予目光深深地看向他,很認真地點頭:
“嗯,很像……”就是同一個人十三歲和二十歲的差別。
他幾乎有些脫口而出:“你們是什麼關係?”
“……”司予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人,似是想從他臉上找出什麼,終是無果——
這麼久,她一直不敢提以前的事,害怕周近嶼傷心,也知道周近嶼多半已經忘記她了,但心裡還是懷有一份希冀。
直到這一刻,心中的大石頭落下,將那份希冀砸得粉碎。
她忽然很想嘲笑自己——
未免太瞧得起自己,有些事,儘管共同經歷過,但終究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一抬起頭,看見周近嶼追尋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急切,她還是開口道:
“一個老朋友,最近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見面在七年前,前不久再次相遇。
別說我們會有什麼關係,他都已經不記得我了……”
司予抿著唇,微微埋低腦袋,看著是在笑,卻多有無奈,微微顫抖的語氣,暴露了她內心的難過。
“儘管七年未見,他依舊是我心中光芒萬丈的存在,是我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遙遠星河。”
司予說著,目光深深地看向周近嶼,眼眸中閃爍著灼灼光華,語氣虔誠而鄭重。
周近嶼只覺得心不斷下沉,甚至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憑什麼能得到司予記這麼多年。
可看著司予眼神中難以掩飾的失落,他還是忍不住安慰:
“……雖然時隔七年,至少你們又再次遇見了……人生都沒幾個七年,能於茫茫人海再次重逢,已經是難得的緣分!”
緣分?可現在是因為周近嶼受傷,他們才能再次遇見。
如果給她選擇的機會,即使她再想見周近嶼,這樣緣分,她說什麼也不會要。
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她更想把這次遇見當作長久執著,換來的恩賜。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說,重逢從來都不是隨機、偶然發生的,否則只能稱作偶遇;重逢是因為總有一個人不放棄等待。
哪怕獨自跨過漫長歲月,也在所不惜。”
周近嶼突然有些不願直視她的眼睛,緩緩垂下眉眼,掩住其中澀然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