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韻是在夜間偷摸出發的,她很清楚整日守護在府門的那個大漢,正是阿濟格的貼身侍衛,他是絕不會讓她去找他的。
半夜,她偷偷在馬廄牽了一匹駿馬出來,藉著月色,匆匆上路,夏日微涼。
以前她從沒有離開過盛京,第一次遠行沒有經驗,快到邊境時不知被誰人偷去了身上的錢袋,變得身無分文。
本以為黴運結束,遇見了好人,不想卻再次被騙。
那人說送她去邊境,騙上馬車後,卻把她帶到邊境黑市的人口買賣交易場所。
她反應過來,可還沒來得及反抗,忽然有強盜殺至,把那一帶的車馬搶掠一空,也包括車上的人。
聽他們說要把劫掠來的老人孩子綁起來讓鎮子裡的人花銀子贖回,年輕的姑娘直接就抓去賣掉。
她害怕急了,急中生智抓了把黑土抹在自己臉上。
可還沒等她抹完,前方又傳來了震天得殺喊聲,真是一波三折。
強盜們不敢和大批的官兵硬碰硬,只選了幾個長得極為清秀的女子,帶著搶來的珠寶匆匆騎馬跑了。
她正慶幸自己剛剛化了妝,沒被強盜選中,身子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她魂不守舍,一推之下險些跌倒,踉蹌幾步,站穩後忽聽前方傳來一聲猛喝,問道:“你什麼人?”
她抬頭望去,見對方是兩個穿著明軍服飾計程車兵,強裝鎮定,說道:“兩位軍爺,奴家是來找自己丈夫的,他就在邊境當兵。
“哦?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李二狗”雲韻不敢實話實話,危急時刻隨口胡編了一個名字。
她沒有想到這兩個剛剛還凶神惡煞計程車兵,聽了“李二狗”這個名字,竟忽然變得及其友好,“你跟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去找你老公。”
難道真的有李二狗這個人?她想。
其實,就算軍營裡真的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這兩個士兵也是不認識的,他們態度的轉變只是因為她嚇出來的汗已經毀掉了她的妝,黑土本就缺少粘性,被汗水一衝,更是所剩無幾。
男人見到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會變得紳士一些,這項本領來自血液,大部分的男人都是會的。
雲韻剛想要拒絕,她左邊的那個士兵已經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還不忘在他細膩的手背上揉了揉。
雲韻不想被眼前計程車兵揩油,想要抽出手,那士兵反而抓得更緊了,“別怕,你跟我們來就是。”
兩個士兵把她帶到一個明軍的帳篷裡休息等候,中午有人過來給她送飯,送飯那人並沒有說什麼,放下飯菜就走了出去。
一直到黃昏時分,那兩個士兵才重新回來,一進帳篷就跟她說,已經幫她找到了丈夫。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的抓住她的雙手,將她帶到了一個帳篷前面,其中一個士兵進去稟報了幾句,便把她帶了進去。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太陽臨近落山,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帳篷裡燈火通明,只穿著半透明紗裙的舞妓赤腳舞動著。
腰姿扭動如蛇,大大的眼睛魅惑的閃動著,諂媚挑逗之意濃重。
營帳正前方坐著薊遼督師袁崇煥,左右兩排橫列著桌子,各坐了四五個明朝軍官,正色迷迷地看著那些舞妓。
那些女子一個個分坐在各個軍官的身邊跪著給他們斟酒,雲韻慌亂間只覺得七八道目光刺向自己。
一抬頭,便見袁崇煥橫眉倒豎地盯著自己,她腳步不聽使喚地向後挪了兩步。
“過來!”袁崇煥望向她指了指自己的酒壺。
她走到袁崇煥身邊給他斟酒,剛拿起酒壺,就被身後計程車兵一腳踢得跪了下來。
“整個軍營中就沒有李二狗這個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袁崇煥單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問道。
雲韻窘在原地,不知如何言語,她隨意說了一個比較大眾的名字,想不到這碩大的軍營中竟然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