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禪嘴角輕輕扯出一絲嘲諷之意“妨礙?就憑他們?”
功成連忙說:“他們自然是比不上殿下鴻圖大略,多鐸的屍首確實被秘密運送到龍江城安葬。可是清朝大汗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六福晉,反而把她送回德明城的南塵庵了。殿下,需要屬下讓人把蘇珊姑娘從龍江城接來我朝嗎?”
朱禪伸手撫過身邊几案上一具樸實無華的桐木古琴,手指撥出一串清越的樂音,視線觸及琴上刻著的兩個字,有那麼一瞬的痛色。
這具琴是她親手所制,當初看她那麼認真投入以為是用作李達航新婚禮物的,出於妒忌他替她準備了另外的禮物,孰料她這具琴竟是為自己而制。
當初他帶人追到姜家村,不見伊人,盛怒之下本想一把火燒了那裡,可當村中的里正戰戰兢兢地呈上這具琴時,他的怒火就這樣熄滅了大半,另一半轉而化作濃濃的失望、懊悔。
琴上刻了兩個字:勿念。
是她一貫愛用的小篆字型,讓他的心又酸又痛的是,刻字是用五色土填注其間。
五色土,只有玉泉山才有。
原來那個晚上,蘇珊真的去過玉泉山。
那又怎樣呢?他錯過了她,一次又一次。
第一次覺得身上穿著的明黃錦緞太子服是如此的刺眼。
他的手再一次用力撫過那兩個字,她還是最終選擇了李達航。
因為,在李達航不離身的那具琴上,也刻了兩個字:勿忘
一如意料之中的,她拒絕了他的提親。
哪怕是一國之母,哪怕是他朱禪的唯一,她也不願意回頭看一眼。
李達航是死了,可蘇珊,仍然是那個愛著李達航的蘇珊。
他朱禪,讓她曾經傷痕累累,可如今她就連恨他都忘了。
他費盡心思給了她最後的機會,然而她終是放棄了他。
他朱禪忍辱負重多年,倔強地活到今日,終是代價慘烈。
他擺擺手,沉聲對功成說道:“把你的人撤了,不要再跟著她。她想去何處,想做些什麼,都由她去吧.......”
功成詫異道:“殿下”
朱禪煩躁地站起來,負手大步走到了外面的院子裡,胸口的窒悶感稍微減輕了一些。
也許,放開了她,自己才能更自如地獨擁錦繡江山,心無掛礙,將心底最後一絲柔軟,最後一絲牽掛都扼殺,再沒有任何的弱點被人窺見。
唯有如此,他才不會日復一日地後悔,當初在應天為什麼要詐死騙她,為什麼龍江城重遇時,不坦誠而果斷地留住她,為什麼在皇城中為了這身太子服推開了她的手,為什麼在她離開時,為了朝局而延誤了追回她的時間......
他自嘲地笑了笑,依舊負手而立,直到眼角那一點冰涼被風吹乾.......
可情這個字真的可以說忘就忘嗎?
它也許只會被埋葬在身體的最深處,不去觸碰還好,一觸碰便會痛徹心扉。
有多少雷雨拍打窗戶的日子,屋裡熄燈假寐的人,藉著夜色溼了枕頭。
... ...
情深身在情常在
緣淺悵嘆暗夜風
忽聞疾風拍勁雨
祥雨敲窗疑是君
疑是君?可惜終究非是君!
(全書完)
溫馨提示:本故事純屬虛構,毫無歷史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