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航的劍“哐鐺”一聲掉在地上,他回過頭定定的看著盈盈,盈盈無聲地低頭痛哭。
他輕嘆一聲,脫下自己的喜袍裹好盈盈,抱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養德樓。
“別碰她!不許碰她!”朱斌被朱禪死死按住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厲聲叫道。
朱禪這才讓張忠帶人進來,張忠一看倒地昏迷的皇帝,當即冷汗直流,這分明是一樁宮廷的亂lu
醜聞,更甚的是皇帝出事了,按往常慣例,不要說他和自己兩個部下,還有那倒黴的畫師和內侍總管,恐怕都得陪葬了。
“康親王大逆不道,冒犯天威,傷及聖上,張忠,把朱斌關押到內司監等候審問發落。”
這時,內侍總管領著太醫院院首進來,老太醫顫巍巍地拿出金針在皇帝身上的幾處大穴下針,皇帝的眼簾微微一動,艱難的睜開一道縫隙,嘴巴動了動,像是有話想說。
多鐸半跪附身聽了片刻,站起來高聲道:“皇上有命,封孝親王朱禪為監國太子,徹查康親王所犯罪行。”
頓時屋子裡的人跪倒一片,張忠呆了呆,多鐸一掀衣袍跪下,對朱禪道:“太子殿下,小人人微言輕,還請張忠張統領去聽聽皇上的旨意為妥。”
“張統領,那就有勞了。”朱禪冷下臉道。
張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跪走了兩步,把頭湊向皇帝聽了聽,然後點頭有如篩糠地說道:“屬下的確聽到了,皇上封孝親王為監國太子,屬下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當夜的康溫殿亂成一團,沒有轟動的婚儀慶典,因為皇帝突然染上了疾病,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到了金情宮進行會診,更驚人的訊息傳出,說是康親王忤逆了皇帝惹得龍顏大怒,傷了心脾才引發了疾患。
當朝丞相和太尉等重臣忙於穩定朝局和民心,兩次入宮請太子朱禪議事,無奈太子孝心可昭日月,一味地在皇帝床前侍奉湯藥不肯離開。
太醫院的太醫把完脈後都相視搖頭輕嘆,金針也已經施過兩輪,皇帝還是昏迷不醒氣若游絲,朱禪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再商議醫案。
這時功成走進來單膝跪下,朱禪走到金情宮的偏殿,問:“李達航有何動靜?”
“李達航把公主送回松玲樓,請了太醫過來診治,公主現在好像神志還沒有恢復完全,李達航正忙著陪她,讓屬下轉告主子幾句話。”
“說吧。”
“他說主子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把負責應天城防治安的應天府尹和駐守在應天東面的驍騎營的兵權掌握手中,以防康親王的人煽動軍隊帶兵勤王。可以以非常時期為由,由監國太子下達戒嚴令,派人接收驍騎營兵權。另外,他還說......”
“他還說什麼?”
“他說他天明時要帶公主離開應天,請主子放行。”
朱禪忽然想起了什麼,沉聲問道:”蘇珊呢?帶她來見我!”
功成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遲疑,說道:”蘇姑娘她剛一回到康溫殿,便對屬下說她要去一個地方,讓屬下給她準備一輛馬車還有乾糧和水。”
朱禪臉色驟變,盯著功成說:”她走了?”
目光冰寒如雪,功成打了個哆嗦,連忙跪下說:”她說她跟主子你約好了要去玉泉山,可是主子你有要事在身,不能陪她前去......”
朱禪冷冷地說:“原話?”
功成支吾起來,“原話......她見到了王爺代她送給李達航的賀禮,是上等絲綢,便叫人拿來硃筆在裝有絲綢的箱子上寫了一副對聯......寫完後扔了筆說這婚宴也太無聊了,不如早些到玉泉山看看日出,雖然......雖然有人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可她不等了......”
“然後你就替她備了馬車?”
功成背上冷汗盡出,說:“主子恕罪,屬下本想稟告主子,但當時養德樓事發突然,主子分身無暇,在康溫殿等候時,蘇珊姑娘又喝了酒,屬下怕她在康溫殿鬧起來,到時無法收拾局面,所以讓她上了馬車,騙她說是去玉泉山,其實是回王府歇息。帶來的暗衛派了三名暗中跟著,此時應該已經在王府中歇下。”
朱禪沉默片刻,才道:”吩咐下去,加強王府守衛。她喝醉了嗎?那副對聯寫的是什麼?”
“醉了,在康溫殿還清醒一些,上了馬車便昏昏沉沉。那副對聯,屬下記得不大清楚,應該是‘一對新夫婦,兩隻舊長靴’,橫批’廢物利用’......”
原來,不是不傷心,不是不恨的......
朱禪淡淡地說道:“起來吧。去給李達航準備馬車,讓他從正門出宮,本王去送他一趟。對了,多鐸呢?”
“多鐸剛才已經匆匆出宮,往丹陽巷方向而去。”
“告訴阿明,殺了多鐸。而你,派人放火燒了丹陽巷的宅子,做事縝密一些,不要漏了風聲。”
“是。主子放心,功成必定不負使命。”
朱禪走出金情宮的大門,站在白玉臺階上負手望天,天幕的墨藍色已經越來越淡,曙光也該來臨了吧。
他朱禪辛苦隱忍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獨立金階之上生殺予奪,睥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