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看的地方都看了,不該摸的地方也摸了,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寢,除非,你自己想入非非心懷不軌。”
“我沒有!”不假思索地回答,快得不用思考,明擺著就是心虛。
“那好,”多鐸站起來張開雙臂,“寬衣。”
這一夜,本來靜怡躺在沁涼的紫檀木大床上身體僵直有如挺屍,本來和多鐸之間隔得極開楚河漢界兩不侵犯,本來……也不知道誰先去扯誰身上的錦被,誰先伸手去推開誰,反被拉入懷中,薄荷氣息淡淡地飄入靜怡鼻端,只覺得無端的熟悉與安心,夢裡又回到了那個清風明月的涼夜,他奪過她手中的糖人,把糖葫蘆往她嘴裡塞去,幽深湛亮的桃花眼帶著脈脈笑意……
他握住她的手,一同走在大街上,她看向路的盡頭,她多想這條路的盡頭他和她永遠都走不到……
多鐸把懷裡的人抱得緊了緊,那幾不可聞的抽泣聲聲聲落在心頭,伸手撫過她的臉龐,緊閉的眼簾下盡是涼涼的淚水。
“我知道,我欠你許多解釋,”他低低的嘆息,在她唇上烙下一吻,“什麼時候你願意聽,不再逃避,我會一一對你坦言……”
第二天一大早,靜怡起來時已經不見多鐸身影,洗漱後匆忙吃了早點便往高迎風那裡趕去,結果伺候高迎風的小書童通奇說他早就離開貝勒府去接什麼人去了。
靜怡想了想便頭也不回地往鳳棲閣奔去,結果在鳳棲閣的院門一不留神就撞到剛從裡面出來的多鐸身上。
多鐸皺著眉看她,說:“一大早冒冒失失的成什麼樣子?晨光呢,她怎麼沒跟著你伺候?”
靜怡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也和丫鬟沒多大區別,她自由慣了也沒人說她什麼,她盯了一眼站在多鐸身邊若無其事的十二姬,只見十二姬還是那樣清冷高貴,亭亭而立。
見到靜怡帶刺的眼神,亦毫無所覺,只對多鐸福一福身說:“貝勒爺慢走,十二姬不送了。”說著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返回院內。
“走吧,”他一手拉過她,她仍然盯著十二姬的背影,“綢緞坊和金玉堂的人應該到了。”
到了佳雪閣的花廳,靜怡看見那裡早有人在恭敬的等候著,三四個中年僕婦滿臉堆笑,兩個掌櫃模樣的人馬上上前行禮。
高迎風走過來對多鐸道:“貝勒爺,綢緞坊和金玉堂的掌櫃已經按照貝勒爺的吩咐把最好的貨物都帶來了。”
多鐸負手走過去,目光在那些僕婦手上捧著的衣飾上稍事停留,說:“月白色的這套,淡紫的這套,還有天青色的這套……”回頭對靜怡說:“傻站著做什麼?晨光,伺候六福晉去試衣。”
綢緞坊的掌櫃連忙對其中一個僕婦打眼色,於是一堆人鬧哄哄地推著靜怡進了房換衣梳髮,而金玉堂的掌櫃瞅準了時機,讓人在多鐸面前開啟兩個盒子,黑色的緞子上擺放著一支支金釵玉簪子、還有各色鐲子耳墜玉佩。
多鐸白皙的手拿起一枝綠得瑩潤的簪子端詳著,那掌櫃馬上說道:“貝勒爺眼光真好,這簪子因為玉質本來就好,俗稱‘帝王綠’,所以沒怎麼去雕琢,樸實天然,光華內斂,和六夫人很是相襯……”
多鐸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眼神飄得有點悠遠,薄唇一勾,竟然微微的笑了。
金玉堂的掌櫃不是第一次見多鐸,以前在盛京誰沒見過俊美的像塊冰冷的玉石般的貝勒爺驅車自鬧市而過?
久違了的鮮衣怒馬的紈絝少年,沒想到今日一見,居然能見到他也能有這樣溫和平靜的笑容。
多鐸淡淡地說:“好了,都留下吧。除了那耳墜……你們金玉堂,可有不用在耳垂上穿孔就能戴的耳墜嗎?”
掌櫃大搖其頭,笑道:“貝勒爺說笑了,耳墜自然是要耳上穿孔才能戴。”
多鐸從懷裡取出一張圖紙交給他,說:“這圖,你回去好好參詳,就當作是本貝勒向玉留齋訂做,材料手工等費用你可以跟高總管慢慢談。”
掌櫃心裡有些訝異,但還是收了圖,說:“貝勒爺放心,我這就回去安排人趕工,必不負貝勒爺所託。”
高迎風走過來把掌櫃引去帳房,佳雪閣當即安靜了許多,多鐸坐下,一旁的丫鬟連忙奉上茶碗,他接過掀開碗蓋慢慢地吹了吹氣。
這時隔著內室的珠簾輕輕響動,聽得靜怡小聲的嘟噥著說:“我還是不要穿這樣的衣服,涼了些……”
多鐸心裡覺得好笑,剛才那幾套衣裙都是錦繡坊最好最新的式樣,靜怡平素穿的自然要保守密實一些,穿得不習慣那是自然的。
他一想到她將要窘著一張臉站在他面前心情就無端地好,聽到腳步聲,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茶,懶懶地抬頭看去,卻是驀然一驚,手上的動作僵了僵,茶碗蓋子險些就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