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一片。
莽古爾泰環視一週,緩緩說:“本貝勒改變主意了,各位暫且在此地過一晚,待本貝勒稍作準備,明晚這個時辰還請各位重新喝一趟喜酒!把李達航一干人等押入大獄,等本貝勒有時間了,再跟你好好算帳!”
李達航和王鵬等人被如狼似虎計程車兵帶走,蘇珊也被莽古爾泰不由分說地帶上馬車離開。
整個大廳裡站滿三百府兵虎視眈眈,雪亮的兵器比紅色的燭火還要耀眼,大家敢怒不敢言,自顧自地找個地方待著去,嘆息著自己流年不利,本想著趁機討好李達航的誰知道遇上了莽古爾泰這麼個煞星。
野塗老頭子一開始罵罵咧咧的,可後來罵累了,就像只鬥敗的公雞一樣,蔫在座位上趴著一動不動。
迪安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月上中宵,時間一點點地流去,迪安支著額漸漸地神思便有些恍惚,剛打了一陣盹兒,忽然間,整個人驚醒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紅燭蠟燭早已滅掉,屋裡點起了紗燈,藉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那些賓客東歪西倒地睡著,而莽古爾泰的兵衛依舊精神抖擻地舉著明刀明槍監視著。
“夫君,你還好吧?”羅霞揉揉眼睛,看見迪安極其難看的臉色不由問道。
“野塗不見了。”迪安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讓他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
“那老頭子,不會是如廁去了吧?夫君,野塗在不在這裡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
迪安認命地閉了閉眼睛,然後站起來大步走向門口的守衛,說道:“告訴李達航,他贏了,我要見他。”
園子西邊魚池旁的小亭裡,李達航一身白衣洗得一塵不染,黑髮隨意地用銀環圈在腦後,眉目溫潤,意態瀟灑自然,面前的茶已經煮沸,茶香四溢。
迪安走進亭子裡,李南微微一躬身便退下了,李達航身後只站著李梅一人。
李梅身穿青衣,低眉斂目,氣息幾不可聞。
迪安瞥了一眼這青衣童子,自嘲地輕笑一聲,在李達航對面坐下,說:“果然看走眼了,就連你身邊這個童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達航給他倒了一杯茶,說:“閣下太謙虛了,不知道我是該稱你一聲王爺朱禪還是仍舊稱瓜爾佳丶迪安?”
“你從來就不曾相信過我是迪安,我早該想到的。我只是想知道,昨夜莽古爾泰究竟帶來多少兵衛?”
“府兵的確只有三百,但從軍營裡調了三千人佈置在龍江城各處要害位置,十二貝勒阿濟格那邊也同時派重兵扼殺了伐楠馬場的所有去路,”李達航目光灼灼,“相信王爺早該想到昨夜李達航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想到了,所有想要經由邊境去往明朝都城應天的人馬車隊,都已經被狙殺。”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沒有生殺予奪害人性命的血腥味道,彷彿只是在談風月,笑風聲。
迪安眯起雙眼,殺意濃烈,“那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現在還留著我一條命?”辛苦佈置多年的勢力竟然在一夜間消磨大半,一向善於隱忍的他都按捺不住心底的殺意。
什麼婚禮,什麼莽古爾泰搶親,還有野塗,都是為了麻痺他轉移他視線而設的局,本就是設計好在昨夜下手,斷絕了他所有的訊息渠道,讓神龍教的人群龍無首更易於擊破。
“我從未想過要為難王爺,只是王爺寄居我朝,卻還想把主人家的東西偷回自己家,斷無這樣的道理。我李達航做事,便宜不了自己的,更不會便宜他人,反過來王爺不也是和李達航是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