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挾著絲絲冷雨來襲,李達航的宅子裡面,雖早早就點上了燈,但燈光並不能驅散任何寒意。
蘇珊只穿著素白色的單衫,低著頭在燈下襬弄著手中翠綠外衫的衣袖,那是今天給桃樹剪枝時勾破的,好大一個口子。
縫是縫上了,可是針線扯了幾下就皺成一團,她一生氣,越發用力扯,不但不管用,反而把口子撕得更大了。
她咬著唇,眉頭皺著,急得臉都有些紅了。
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肩,另一隻手取走了她手上的衣服。
“為這個生氣?”李達航在她身邊坐下,拿過桌子上的剪刀,把線結一剪,抽出針線,皺成一團的袖子隨即舒展開來。
蘇珊氣鼓鼓的,抱怨說:“李南他不厚道,笑我不會女工。”
李達航笑了,說:“那李南他會女工嗎?”
“他哪裡會?”蘇珊剛說完,隨後就有些挫敗,“男子不用學會女工的。”
“可是蘇珊會種蘭花,會給桃樹剪枝葉,會很善良地給鴿子做窩。李南也有不會的事情,比如,他不能像女人一樣生孩子……”他邊說邊拿起針線,整理好衣袖被撕出的細線,開始一針一線地縫起來。
蘇珊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大人,你真的什麼都會啊?”
李達航低著頭笑而不語。
蘇珊又說:“李南不會生孩子,那大人一定會了是不是?”
“如果蘇珊想要小孩,本大人我倒是可以幫忙……”李達航別有深意的賊笑道。
蘇珊這回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純屬活該。
“怎麼幫?”蘇珊睜大了眼睛,雙眸中都是求知的神色。
李達航不覺一怔,一不留神被手中的針刺到了,他皺眉,看著自己左手食指上冒出血珠。
蘇珊立刻緊張起來,握過他的手指著急地說:“大人,你流血了。”說著便把他的食指含進了嘴裡。
柔軟溫熱的感覺包圍著,饒是李達航心志再堅定,此時腦中也轟的一聲作響,竟覺得燈下的她純真姣好的面容竟帶著媚色,不禁心神不定,更有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好了,”她鬆開他的手,關切地說:“以後要小心。”
李達航回過神來,隱去一絲尷尬神色,飛針走線地把衣袖縫好。
蘇珊託著腮問他:“大人,誰教會你這些的?”
“小時候喜歡跟別人打架,衣服破了,沒人會給你補,針線放到你面前,自己不動手就只能穿著破爛衣服出門。”
“你是撿來得嗎?衣服破了怎麼你家長輩都不管你的?”蘇珊沒心沒肺地失笑道。
“其他的事情也一樣,我家長輩都是這樣教育後輩的,你需要的都給你提供,但是隻能自己動手,只能自己想辦法,不能依賴別人。”
“哦。”她微微點頭。
“從我們十歲開始,每半年就把年齡相仿的族中子弟扔到沒有人煙的山上或是森林裡,一連七天,不許帶乾糧和水,要自己想盡辦法生存,若是實在受不了就放焰火彈。而這類求救過的子弟,族裡規定只能安排到族中無關緊要的產業裡任職。通常十人裡只有一到兩個人是過不了關的,李氏一族的子弟,最為強調生存能力,其次才是謀略……”
一直沒有回應,他低頭一看,發現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已經枕著他的衣袖睡著了。
他無奈失笑,放下手中的翠綠外衫,輕輕把她攬入懷中,點了點她的俏鼻低聲說道:“蘇珊,你願意這樣多久,我就陪你多久,好不好?”說罷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她呢喃了一聲,側過臉繼續睡。
李達航摘下她頭上的玉簪子,又給她拉好了被子。
屋外傳來了王鵬的聲音:“大人,王鵬有事急報。”
李達航給她放下帳子,走了出去,問:“何事?”
王鵬低聲稟報了幾句。
李達航皺眉,“此事可查實了?”
“查實了,那被人亂劍毀去容貌扔在東郊亂葬崗的屍體,的確是十五貝勒身邊的侍衛劉鵬。大人,此事可要告知貝勒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