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清是第多少次被欺負、然後再被誣陷了;這次是褲子上被撒上了水,小馬星低頭看著自己的褲襠、聽著耳旁壞孩子的報告聲。
“報告老師!馬星他又尿褲子了。”
上課鈴剛剛響起,任課老師甚至還沒有走近講臺,那名壞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向老師彙報,而在老師示意他先坐下後,他狡黠地偷偷對著另幾個男同學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壞孩子不止一個,他們都是富家子弟。
而小馬星“尿褲子”這件事被當著全班面公開時,自然是引起一陣鬨堂大笑,當然,也是有幾名生性靦腆的女生害羞地深埋著腦袋。
“大家請靜一靜。”任課老師板擦一拍、嚴肅的說道。
頓時整個教室便鴉雀無聲,除了小馬星不合時宜的小聲冒出一句:“老師,我沒有尿褲子,是他們…”
因為太安靜了,所以即使小馬星說話的聲音非常小,還是能被聽見;不過,老師打斷了他的話。
“先去宿舍換條新褲子吧。”老師說道。
‘為什麼老師不聽我說完?為什麼他們一直針對我?為什麼他們總是誹謗我?為什麼別人從來不去過問事情的真偽?為什麼要我獨自承受這一切?’
坐在宿舍床上,小馬星換上乾淨的新褲子,提了一半、並沒有完全穿起來,就這樣獨坐在床頭,他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記得,就在上課鈴響五分鐘之前,他在習題本的後面畫小汽車;這是他的愛好,他喜歡小汽車,他覺得小汽車好神奇,一塊鐵皮就可以載著人走南闖北、而且速度還極快。
只不過、除了班裡的那幾名富家子弟,沒有人家能買得起。
“窮不怕,人貴在要有自知之明,班上除了我們幾個,都是窮鬼,但我們不會看不起他們,我們也很樂意帶著他們玩耍,因為其他人不像你這樣,怎麼?畫在紙上還能變成真的不成。”
馬星依稀記得其中一個壞孩子說得這句極具侮辱性的話。
後來,小馬星轉學了,再也沒有人故意找茬了,同樣的,也沒有人和他說話,除了借個橡皮、尺子,問個問題之類的;再到後來,借的人逐漸少了,也沒多少人問問題了。
小馬星實在是太過於沉默寡言了,而且只要閒下來就畫小汽車。
“怎麼?畫在紙上還能變成真的不成?”
曾經的羞辱依然歷歷在目,時常在小馬星的耳旁迴盪,就如同產生了幻聽一般,以至於小馬星都產生了幻覺,他感覺他畫的每一輛小汽車顏色線條都變粗變深了。
除次之外,至少現在沒有人欺負自己、誹謗自己了,這樣倒也不差,小馬星安於現狀的盤算著。
直到有一天,似曾相識又不完全一樣的情景在他的親眼見證下發生了,那是一次期末會考,班裡的一名女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老師發現作弊,當場從她的課桌裡面搜出了大量的紙條,全部用膠帶貼在課桌裡面的頂上,上面寫滿了公式,是女生的筆跡。
事情發生的時候,別人的注意點都是驚愕於平時看起來挺乖巧的人居然會作弊,難道她平時的第一名也是如此考來的?而唯有小馬星注意到了那女生的表情變化。
從監考老師突然走近她身邊伸手就往課桌裡掏的疑惑,再到一張張紙條甩到她眼前告知她被取消考試資格時的委屈。
分明就是有人在栽贓陷害,小馬星又注意到考場上有幾名女生神情不是很自然,有一位還是班裡平時的第二名;小馬星突然想起來,那幾名女生和被抓到作弊的女生平時少有交集,卻在臨近會考這段時間瘋狂的輪番向她借習題本、複習資料,向她請教各種問題。
乖巧的第一名總是不厭其煩,一次次的幫助著她們。
小馬星在課間休息畫小汽車時,還看見過那幾名女生圍坐在第二名身旁,桌上放著膠帶和小刀,當時小馬星並沒有當回事,不過現在他明白了,借習題本是為了模仿筆跡、小刀是用來裁紙條的、膠帶自然是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將事先準備好的寫滿小抄的紙條貼到課桌裡面頂上去。
小馬星看著監考老師不給那女生一個字說話的機會就將她驅逐出考場,想起了自己當年被造謠尿褲子同樣得不到解釋的機會一樣;他太想挺身而出了,可平常沉默寡言慣的他又怎麼能站得出來?當年他為自己發聲不也是石沉大海?
因為第一名作弊被取消資格的緣故,第二名順理成章的考到了第一名,受到了全班、乃至全校的嘉獎、表揚,以及實物獎勵。
“姐們,謝了,說了只要幫到我就把我媽獎勵我的錢分給你們,走!瀟灑去。”
小馬星看到新的第一名拍著鼓鼓囊囊的包對著那幾名女生滿是感謝的說道。
至於那原來的第一名,與自己一樣,不,比自己更慘,因為受不了冤屈,選擇了退學,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她的音訊。
‘為什麼真正的受害者總是沒有發聲的機會?為什麼誹謗的人卻能光彩奪目的站立於鮮花與掌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