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聖人。”
隨行兩步,李惟儉自袖籠裡抽出那份文書,快行兩步停在政和帝身前,躬身奉上道:“聖人,小民有一謀劃呈上,望聖人御覽。”
政和帝停下腳步,探手接過卻不曾翻開。李惟儉這般年歲,政和帝只道是如尋常士子般犯了書生意氣,是以這才當面上書,直抒胸臆。
他笑道:“好,朕過後再看。復生造物有術,也莫要忘了攻讀,須得提防來日秋闈馬失前蹄。”
“小民記下了,多謝聖人教誨。”
“那便如此。”
李惟儉側行兩步讓開,躬身拱手:“恭送聖人。”
那政和帝略略頷首,隨即大步而去。李惟儉停在遠處維持身形,待那老太爺與賈元春經過,實在禁不住心中好奇,便悄然抬眼打量。不想正撞上一身太監衣袍的賈元春,正好奇的瞥向自己。
二人目光一觸碰,李惟儉趕忙垂下目光。
賈元春追著政和帝而去,那老太監卻停在李惟儉身前,笑吟吟道:“李秀才,這兩日不妨勤著往武備院走動走動。再者,這新銃犀利,萬萬不可外傳啊。”
“是,多謝公公指點。”
李惟儉面上窘迫,趕忙探手自袖籠裡一陣摸索,卻只摸出來兩片金葉子。待要遞過去,那太監卻笑著搖頭道:“李秀才莫學著那些官兒一般市儈,咱家不指望李秀才的銀子,只盼著李秀才來日多為聖人分憂啊。哈哈,李秀才留步。”
說罷,那太監快步追著政和帝而去。
李惟儉拱手相送,隨即停在原處目送其掩於遊廊盡頭,心中思忖著,也不知自己那份策劃會不會被束之高閣。想來這般惠而不費的法子,政和帝定會極為欣喜吧?
還有那賈元春,料想不日便會封妃了吧?
轉念又一想,忽而覺得不對!
嚴希堯既要自己效忠,又怎會將自己舉薦給今上?此人就不怕自己因此得了聖眷,轉過頭來與之反目成仇嗎?
那嚴希堯深諳為官之道,斷不會損己利人,莫非昨兒自己思量的有誤?
李惟儉蹙眉凝思,一時間卻想不清楚嚴希堯到底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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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
臨近申時,主僕二人打馬而回。
方才在角門翻身下馬,那門子便早早的迎將上來,打躬作揖道:“儉四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李惟儉笑著道:“素日裡也是這個時辰,怎地,今兒是有人尋我?”
那門子就道:“一早兒老太太身邊的鴛鴦就打發婆子過來傳話,說是今兒是林姑娘的生兒,老太太邀著儉四爺也過去高樂呢。”
賈母叫自己去給黛玉慶生兒?
李惟儉轉念便將內中情由想了個分明,怕是賈母以此來挽留自己呢。這倒是正中下懷,他留在賈府本就為著大姐姐李紈,如今事情方才開了個頭,又怎會輕易離去?
他笑著頷首,隨手將韁繩丟給門子,說道:“得,我知道了。今兒沒帶銀子,改日再賞你。”
那門子沒口子的笑道:“瞧四爺這話說的,四爺上次賞的足足的,小的再不知足可就說不過了。”
李惟儉撇下門子,與吳海平走夾道,繞過東院,隨即又與吳海平分開。吳海平自去後方裙帶房中安置,李惟儉則回了自己的小院兒。
這回迎出來的卻不是紅玉,反倒是琇瑩。小姑娘連忙說了先前門子所說的,李惟儉便換了一身衣裳,這才領著琇瑩、香菱繞行趕赴賈母處。
到得垂花門前,便有丫鬟上前見禮,引著李惟儉過穿堂、小廳、正房,轉到正房後的大花廳內。
尚且不曾入內,李惟儉便聽得內中絲竹、唱腔婉轉,在抱夏中稍停,將披風交給香菱,一身月白衣衫的李惟儉這才昂首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