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岳陽的話,武清搖了搖頭。→頂→點→小→說,◇..co↗m
“侯爺太看得起卑職了,卑職也不過在山東遊歷過兩年而已,且對軍中之事也不慎瞭解,侯爺這話卻是問錯人了。”
“哦!”岳陽抿起了眉頭,“三石,難道我大明偌大的海疆竟然連一個精通水戰的人都沒有嗎?”
武清苦笑道:“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大明雖有廣大海域,但我自成祖之後我大明曆代天子就沒有一個重視水師的,兼之我朝風氣又是重文輕武,以至於如今我大明就沒有一支能拿得出手的水師,就更別提精通海戰的人才了。不過事無絕對,您或許可以到威海衛去瞧瞧,或許那裡還有些人吧。”
“威海衛?”岳陽有些古怪的望了望武清:“威海衛現在還有水師嗎?”
“這個……”武清語塞了一下這才說道:“這個卑職也不知清楚,您可以去親自瞧瞧。”
威海衛是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為防倭寇侵擾而設立的一個衛所,取威震海疆之意,威海之名即由此而來。當初在設立這個衛所的時候朱元璋的本意就是為了防備來自海上的威脅,最初時設有步卒八千餘人以及水師一支。到了永樂時期更是達到了高峰,那時候的威海衛水師除了有作為主力的大福船三十餘艘外,還有鷹船、子母船、樓船、蒙衝、鬥艦、海鶻、走舸、遊艇各種船隻兩百多艘,當時的大明水師總共有有船隻三千八百多艘,其中一千三百五十艘巡船,一千三百五十艘戰船,以及駐紮在南京新江口基地的四百多艘大船和四百多艘運糧漕船,其中二百五十艘是遠洋寶船,此外還擁有大量護洋巡江的警戒執法船和傳令船,威名遠揚的鄭和船隊實際上只是強大的明帝國海軍的一支海上機動艦隊而已。這時的大明水師無論是規模還是戰鬥力都堪稱是世界第一。
但是隨著朱棣的逝世,加之朝中大臣們的鼓動,後來的歷任皇帝對於開發海疆並沒有什麼興趣。到了弘治年間,當時的西歐國家為了建立海軍不惜向威尼斯銀行家借貸時,自稱飽讀詩書天文地理都精通且為人方正的時任兵部職方司郎中的劉大夏竟然將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價值,歷經鄭和船隊數十年捨生忘死才得到的航海資料銷燬,這種在後世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的罪行在當時卻受到了明朝所有官員的稱讚。倘若鄭和若泉下有知恐怕也會痛哭流涕吧。
遙想大明水師的盛況,岳陽不由得痴了,過了良久他才輕嘆一聲,“好吧。咱們就去威海衛去瞧瞧吧。”
幾個時辰後,當岳陽和武清從劉公島乘船在嚮導的帶領下來到威海衛的衛所駐軍所在時,看到的卻是一副讓兩人吃驚不已的情形。
這裡是一大片空地,距岳陽目測足有數里地的面積,在臨海的一面還築有瞭望塔和十多個炮臺,只是此時炮臺上都是空空如也,原本放在那裡的火炮已然不見了蹤影。而且在炮臺後面岳陽還能看到十多動搖搖欲墜的房子佇立著,附近還有十多名衣衫襤的女人在補漁網。
看著眼前這一幕,岳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前面結結巴巴的問將他們帶來的嚮導道:“這……這就是威海衛?”
長相憨厚的嚮導趕緊點頭哈腰的說道:“大人,這確實就是威海衛。”
“那……那威海衛的駐軍呢?還有駐紮在這裡的水師呢?”
嚮導一聽卻是苦笑著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威海衛哪還有水師啊,早在萬曆年間威海衛的水師就沒了。原本還剩下千餘名軍戶在此討生活,可在天啟年間時朝廷將剩下的諸君給撤裁了,那些僅存的駐軍大部都四散而去各自討了生活,只剩下百餘名不願離去的還住在這裡。只是現如今看來這些人也所剩不多了。”
“什麼……還有這事?”
岳陽此時的心情就跟打翻了調料瓶似地,酸甜苦辣鹹什麼味道都湧了出來。原本在他看來威海衛即便是撤裁了水師,可衛所軍戶總應該是有一些的。否則如何抵禦來自海上的威脅。可現在看來,他還是高看了大明的統治者,現在的威海衛簡直就是一個不設防的港灣啊。
岳陽一行人的到來自然瞞不過正在不遠處幹活的那些人,很快就引起了一陣恐慌,不少正在修補漁網的婦女有些驚慌的收拾好了東西躲進了那些搖搖欲墜的房子裡,很快從房子裡出來了十多名面色黝黑且長相黑瘦的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來到岳陽跟前彎著腰用近乎獻媚的語氣問道:“幾位大人,不知您來此有何貴幹?”
岳陽還沒說話,一旁的陳大志便在一旁大聲道:“我們大人乃朝廷欽封的忠勇侯當今山東巡撫,今日來此是為了朝廷公幹,快將你們管事的叫出來給我們侯爺回話!”
陳大志的話剛一出口,這些人便嚇得嘩啦啦的跪了一地,為首的男子用幾乎不成調的語氣惶恐道:“大……啊不,侯爺……小人這些人這些年可從未下海啊,適才……適才那些娘們不過是閒得沒事修補一下漁網而已,我們可沒有下海啊!”
“什麼?”岳陽一下就愣住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看到岳陽發愣,一旁的嚮導卻是明白了,他趕緊解釋道:“大人,朝廷早有規定,寸板不許下海就連打漁也是不行的,若是一旦被官府發現輕則帶鐐銬關起來重則砍頭。”
“還有這事?”嚮導的話一出陳大志愣住了,撓了撓腦袋不解的問道:“我們可是聽說江浙那邊跑海路的商賈可是很多啊,也沒聽說誰被砍了腦袋啊?”
嚮導苦笑著搖頭不已,卻不再說話了。
看到嚮導的模樣,陳大志不樂意了正向繼續追問,卻被一旁的岳陽給攔住了,無奈的瞪了他一眼訓道:“好了,平日裡讓你多念點書,可你就是不聽。這些丟人丟到家了吧?”
被訓的陳大志低頭嘀咕道:“侯爺這是什麼話,我要是念過書早就當將軍去了。”
“你這是什麼話!”岳陽的眉頭皺了起來:“在我身邊當親兵隊長很委屈你麼?要不回去後我把你調到地方上任職?”
“不是不是……侯爺這是哪的話,小人不過是說笑而已。”陳大志嚇了一跳,在岳陽身邊當親兵隊長那是多大的榮耀啊,雖然官不大卻著實威風得緊,就連嶽順寶、胡老三這些岳陽身邊的大將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稱兄道弟,跟別提那些遊擊千總之類的武將了。
幾個人說了幾句後,岳陽才想起旁邊還有人呢,他這才問前面的這些人道:“你們都是原來威海衛的軍戶嗎?”
“正是,小人這些人的祖輩都是威海衛的軍戶。自打天啟年間朝廷撤裁了威海衛後大部分的人都散了,只是小人這些人在這生活了那麼多年,卻不捨得離開這裡,只求死後能埋在這裡就心滿意足了。”聽到這裡,岳陽感覺到這個男子話語中那難捨的故土之情。
看著面前這十多位衣衫襤褸的男子,岳陽輕嘆一聲安慰道:“爾等毋須驚慌,本侯不是來抓捕違禁入海的漁民的,本侯此次前來是奉了朝廷的旨意,要在這裡徵召軍士和匠戶準備重建水師。”
男子吃驚的問。“什麼……侯爺您不是來查海禁的?朝廷又準備組建水師了?”
不但是這名為首男子,就連他身後的十多名同伴也是一臉的驚愕。
“正是!”岳陽點了點頭,“本侯決定重新組建威海衛水師,為我大明建功立業。正需要大量有志之士為朝廷出力,爾等若是有心也可來參加。”
“侯爺說笑了。”男子苦笑道:“小人等不過是一介卑微小民,怎敢言為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