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驥回道:“為皇太子侍講是大事,報給甘泉宮吧。”
其他人聞言,都沒有異議。
如今奏本的處理流程,變成了‘兩票擬一批紅’。
奏本先在內閣票擬一次,然後送到甘泉宮票擬一次,最後是司禮監批紅用印。
內閣、甘泉宮、司禮監這三方之中,以內閣權利最大。因為大部分閣臣都兼著尚書或者侍郎。
而甘泉宮最接近權力中心,給出的很多票擬,都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作為區分,甘泉宮內文臣給出的票擬,用黑字楷書;皇帝親自授意後的票擬,用藍字隸書。
司禮監的權力最小,只負責監督審查,流程沒有問題,便批紅用印,絕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會提出不同意見。
作為對司禮監權力縮水的補償,朱祁鈺提拔了王一寧入閣。王誠與王一寧關係密切,這給了王誠直接影響內閣的機會。
但是內閣大學士有十幾個,所以王誠對內閣的影響,也被限制在了一定範圍之內。
內閣也比較滿意這樣的安排,十幾個大學士,權力都很大,但卻沒人能夠專權。都受一定的監督,但具體施政過程中,又沒有過多的掣肘。
而且與內閣分享權力的,是甘泉宮另一幫年輕文臣,內廷的大太監們除了監督審查之外,則把主要精力都用到別的事情上去了。
何文淵又向眾人問道:“南京兵部尚書徐琦遞交了辭呈,而且不等聖上批覆,直接自行致仕了。
新任兵部尚書的人選大家怎麼說?”
雖然朱祁鈺廢除了保舉制,恢復了吏部銓選,從此在京三品及以上官員失去了保舉官員的權力,但內閣反對的聲音幾乎沒有。
原因就在於,遇到重大人事任命,吏部尚書還是會先和內閣一起商量的。
比如眼前空出來的南京兵部尚書之位,由誰補缺呢,吏部尚書何文淵就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在場的閣臣們。
提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因為根據朱祁鈺之前的改革措施,南京兵部尚書之位,是和南京正守備文臣繫結在一起的,所以南京兵部尚書現在的權力非常大。
兵部尚書羅通反應最快,只略一思索,便提議道:“浙江左布政使,掛兵部侍郎銜孫原貞,居官清慎,有吏才,且平定東南民變有功,可堪南京兵部尚書之任。”
作為強硬主戰派,羅通很急,不想南京兵部尚書之位落到保守派手中。
其他閣臣有些無語,羅通這麼一說倒把別人都卡死了。如今皇帝極為重視浙江、福建,如果羅通的提議報給皇帝,極有可能當場就透過了。
正統朝留下的那批老資歷的文臣,王直、胡濙、陳循、金濂、石璞、徐琦等人已經都沒了,剩下的重臣基本都已經在這內閣裡面坐著了。
再提拔尚書、侍郎一級的官員,就只能從封疆大吏中找了。
封疆大吏之中,數來數去,也就孫原貞、王翱、馬昂、劉中敷等寥寥幾人。
王翱不受皇帝待見;馬昂要鎮守甘肅,走不開;劉中敷要鎮守山西,也走不開。
所以孫原貞是個好選擇,羅通這一開口,直接把別人噎得都沒話說了。
只有薛瑄,非常實心眼兒地問道:“讓另一位南京兵部尚書于謙接替徐琦,繼任南京守備文臣不可以嗎?”
其他閣臣聞言,都一臉詫異地望向薛瑄:你這剛剛才被皇帝提拔入閣,就迫不及待地要給皇帝上眼藥了?你這是要做鄒幹第二嗎?
薛瑄見所有人都像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瘮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薛瑄猶自不解,一臉無辜地攤攤手。
魏驥在一旁拉拉薛瑄,示意他不要再沒事找事了。
但是其中關節,魏驥又不好直白講出來。于謙既不忠於當今皇帝,也不忠於恭讓皇帝,人家忠於的是宣廟。偏偏這次南京裁軍,裁的就是宣廟殘餘的嫡系。
讓宣廟的嫡系忠臣,去裁宣廟的嫡系軍隊,真虧薛瑄能夠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