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玉又問道:“那世宗孝武皇帝呢?”
朱祁鈺斬釘截鐵地回道:“反正我不供奉他,你要實在喜歡他,可以刻個牌位,天天摟著它睡覺都行。
不過你應該不會希望我學習漢武帝吧?到時候我也跟漢武帝一樣,給你來個‘留子去母’,就問你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林香玉聞言,立即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別別別,還是別供奉他了。奴家一心只想做個在夫君身下逆來順受的小女人,好好的為什麼要留子去母呢,這不是造孽嗎。”
“那不就得了,老實了吧。用司馬光的原話就是:‘窮奢極欲,繁刑重斂,內侈宮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遊無度。
使百姓疲敝,起為盜賊,其所以異於秦始皇者無幾矣。’
我可不想成為這樣的皇帝,我的榜樣是剛才說的那七位漢帝。
二十年皇帝當下來,能跟中宗孝宣皇帝有一比,我就磕頭燒高香了。”
三人說說笑笑,出了老王府,乘輦車來到了鳴玉坊。
在鳴玉坊最北面,正臨西直門大街的一排商鋪,早被齊王府收入了囊中。
朱祁鈺帶著林香玉走進了位置最好的商鋪:明玉百寶閣,去找尋新鮮玩意兒了。
整個百寶閣暫時歇業,不接待其他客人。陳林、黃七帶著心腹親軍嚴密護衛左右。
凝香則帶著舒良、劉昌等人進了隔壁的靈玉珍寶樓。
舒良、劉昌心裡都覺得很奇怪,這三位怎麼還分開行動了。更奇怪的是,林香玉這位上任管家王妃,如今的世子生母,越活越像小女孩兒了,攬著皇帝的胳膊,在那裡蹦蹦跳跳地撒嬌。
而眼前的凝香娘娘,和皇帝在一起時又放得開,又不在乎尊嚴。但離開了皇帝,卻是一副溫柔善良、素雅嫻靜的樣子,只是笑盈盈地站在那裡,便令人如沐春風。
凝香帶眾人上了二樓,在一排排的貨架之間遊走,細細把玩著各種奇珍異寶。珍寶樓掌櫃一臉諂媚地跟在後面,無比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表現機會。
凝香把玩著一隻玉杯,忽然扭頭向舒良問道:“最近王誠在做什麼呢,怎麼不見他們露面?”
舒良聞言,心中一緊:果然,宴無好宴,樓無好樓。怪不得這位娘娘單獨來逛珍寶樓,肯定是要替皇爺安排事情了。但是王誠最近在做什麼呢,照實說?這不成了背後告狀了嘛。
於是舒良試探性地回道:“王誠最近在忙著司禮監的事情吧。皇爺讓他提督五城兵馬司,他忙完司禮監的事情,也會在五個兵馬司衙門來回轉一轉,熟悉一下情況。”
凝香皺皺眉:“還有呢?”
舒良一看自家娘娘皺眉,就知道自己再不說實話就快了,於是連忙補充道:“王誠最近和禮部侍郎王一寧走的很近。
聽說還聯了宗,認了親戚。
禮部尚書不是空缺好久了嘛,王一寧頻頻向王誠示好,各種巴結奉承,想謀一謀禮部尚書的位置,甚至還想借機入閣。”
凝香聞言,眉頭方才舒展開,繼而幽幽地看了舒良一眼。
舒良見狀嚇一跳,這位娘娘的眼睛會說話,大概意思就是:你跟玉妃娘娘、香妃娘娘奏事的時候也這麼敷衍?也是玉妃娘娘追問一句你交待一句?打量著她倆可以決定你的前途,我就決定不了嗎?
這不是開玩笑嗎,京城裡誰不知道凝香娘娘有多受皇帝溺愛啊。
舒良剛剛回過神來,就聽凝香繼續說道:“這次內廷權力分配,王誠雖然還是司禮監掌印,但在實權上反而吃了不少虧。
他想幫王一寧以禮部尚書之位入閣,就由他吧。
舒良,你有喜歡的女人嗎,我挑兩件玉器送她。”
舒良聞言都想開始擦汗了,每個寵妃的行事風格都完全不一樣,這也太難伺候了。眼前這位娘娘偏偏還是神神叨叨的任性風格。
略一思索之後,舒良梗著脖子回道:“娘娘,按內廷制度,太監是不可以娶妻納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