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促狹一笑,連忙揮手,熱情地招呼八位重臣進入西花廳。
於是眾人一同進入廳中,朱祁鈺依舊上了榻,在裡側倚著靠背,好整以暇地看著眾人。
暮雨一張俏臉,羞得直紅到了耳根,低著頭收斂昨天留在榻上的輕紗玉帶。朝雲也紅了臉,一邊幸災樂禍地偷笑,一邊幫著暮雨收拾。
一幫重臣只掃了兩眼,便紛紛低了頭,在心裡埋汰新君。
朱祁鈺也不以為意,笑著問道:“周尚書平時可不多見,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其實不問也知道,工部尚書一般不會往皇帝跟前湊。
所以只要工部尚書一來,肯定沒好事。
果然,周忱憂心忡忡地回道:“啟稟陛下,巡按直隸監察御史錢青奏曰:臨清四閘,為黃河水所決,上下船隻皆受阻塞。
其南舊有撞圈灣河,可浚之,令船自此達衛河。
請陛下示下,當回何人前往治河?”
“哎呀,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咱們大明是北邊打仗,南邊也打仗。這下好了,黃河也決口。我也不懂治水的事,這是黃河水還衝進大運河裡來了?
行吧行吧,這樣,你們等一天,明天我將治河人選定下來,諭示給你們工部。”
一天就一天,周忱表示領命。
朱祁鈺又向周忱問道:“咱們的軍器製造能跟上嗎,夠不夠在京軍隊使用?”
周忱回道:“能跟上,該工部造的,都能在本月全部製造完成。”
“行行,你們工部做的挺好,也就你們工部最讓人省心了。你們好好幹,等大戰結束,都有厚賞。”
周忱連忙謝恩,滿意地站在一旁。
于謙緊接著站了出來。經過昨晚整整一夜的思考,于謙覺得再試探試探新君,再決定自己採取什麼樣的立場。
然而不等於謙說話,朱祁鈺便笑問道:“於尚書,怎麼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沒睡好?您也不要太憂勞國事了,還是應該先把身體照顧好。”
于謙連忙回道:“多謝陛下關懷,如今國事艱危,哪有時間顧惜身體,還是等戰事過去,再慢慢調養吧。
昨晚臣收到靖遠伯王驥軍報,乞於湖廣四川原運糧二十萬石之外,再添十萬石軍糧。並且督促有司,將今年稅糧運貯湖廣、貴州各衛所,以俟大軍支用。”
朱祁鈺聞言,無奈地向外一仰,倚住靠背,掩面哀嘆。
如今的大明,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在流水般地消耗著國力。
半晌,朱祁鈺才無力地擺擺手:“給他,都給他吧,靖遠伯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他不是還想要兵嗎,我再給他增派五萬,我就不信添不滿南方這個大坑。”
于謙聞言,連忙奏道:“臣請升都督僉事陳友為都督同知,往南京選調精壯官軍一千名,赴靖遠伯處聽調,以剿苗賊。”
朱祁鈺聽到這話,刷的一下,便坐直了身體,冷冷地盯著于謙,心中揶揄道:好傢伙,難怪你一上來就提王驥,原來你是在這裡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