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仙門的最後一輪比武,劉文昭在進行過第一波攻勢後氣定神閒、毫無疲憊遲滯之意;而劉文爵在一系列躲閃過後也並不為對方氣勢震懾,有條不紊地在心中盤算預演著接下來的攻擊。
而主席臺上,門長劉見心已經在懷疑自己是否應該舉辦這場比武,讓他們兄妹相殘、兩虎相爭了。
但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內可以平息劉文爵那不切實際的野心,讓他安心做好眼前穩定詭仙門這頭等大事;外可以向定戢會展示實力,告誡對方雖然有黑白兩道、五行八作各種高手,但他詭仙門也並非形單影隻,更不會引頸受戮。
在這樣的思索下,老人繼續將目光投向擂臺。在那裡,劉文爵已然將自己的內氣蒸騰而出,如煙似霧地纏繞在了自己周圍;而劉文昭則依舊不為所動地擺開架勢,似乎還沒有大量運轉內氣的準備。
李遊書見狀呼道:“劉姨這麼自信麼?”
“姑姑不是自信,而是在考慮用度問題。”劉月亭聞言在旁向李遊書解釋,“文昭姑姑手段高超、實力強橫,但卻有身為習武之人最大的一個缺陷——”
“她氣不夠。”此時透過無妄訣,李遊書已經知道了劉文昭的問題所在。
劉月亭點頭:“是,文昭姑姑因為先天緣故所以氣海淺薄,之所以平日裡很少出手就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內氣消耗,實則衣食住行、行走坐臥之時無不在呼吸中提煉著內氣,以備在真正該用的時候才使用。”
李遊書聞言沉思:要是能把無妄訣傳授給劉姨就好了,可惜這功夫也是我陰差陽錯、以身犯險才融合而成,其中狗屎大運所起的重要作用甚至使這門呼吸法變成不能復刻的功夫,唉兮!
臺上劉文昭見劉文爵火力全開、鬼氣騰騰,笑而聳肩道:“大哥,你這是想要速戰速決嗎?我以為你會願意多跟我逗會兒樂子呢。”
“文昭,之前雖然意見相左、多有衝突,但我卻一直沒有問過你……”劉文爵此時此刻就連五官都被淹沒在了那昏黑的內氣之中,看來如同自暗夜裡緩步而來的恐怖夢魘,只有一對青綠色的瞳光在那黑暗的掩蓋下閃爍跳躍著,“你為什麼不希望詭仙門加入定戢會?”
劉文昭知道,堂哥劉文爵這時間已經敞開了他的呼吸法“百鬼”,這是提運至陰至邪的內氣纏繞自身,使身體的一舉一動皆足以產生“吸魂奪命”之恐怖效果的呼吸法,是足以穿透堅不可摧的肉體、直接攝食對手生命力的,使自身成為真正意義上“鬼”的技藝。
於是她清神斂氣,凝望著向自己緩緩走來的白日鬼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定戢會,不是最優解。”
“難道讓詭仙門毫無作為地苟延殘喘著,眼睜睜看著虧空逐漸擴大,整個詭仙門的活力逐漸衰弱,直到有一天徹底消失在這個武行,這才是最有解麼?!”劉文爵的斥責伴隨他的揮掌一同襲來,經過呼吸法加持而更加迅猛的判官令掌力轟鳴飛來,劉文昭抽身躲閃,於塵土飛揚之中看向劉文爵,使出了無救爪。
文彬抬頭望天,心中暗想:“此時是午後,陽氣正盛、陰氣最弱,劉文爵的呼吸法在這樣的晴天朗日之下仍然令人深感惡寒,若是到夜晚出手,又不知道是否是魔高一丈的場面了。”
而劉月亭見狀也是不斷咋舌:“雖然我能夠位列堂主之一,但要說真功夫跟大伯比起來,果然還是差一截啊。”
“一物降一物,你大伯出手未必就是蚩琚對手,你卻能以退為進把他殺掉,可見你未必就一定比你大伯差。再說,咱們才什麼歲數,差著二十年功力呢。”李遊書豁達地向劉月亭說著,而後扭頭繼續關注擂臺,“希望劉姨能有辦法應付眼下的情況。”
無救爪探出,劉文昭直取劉文爵頸項咽喉,而劉文爵則比之更快一步,抽身主動迎敵並以右手扣住劉文昭探爪拇指,一招擒拿沿劉文昭拇指向她手腕掰去,令其頓時難以動彈。
劉文爵力大,將劉文昭向下壓制著,令她纖弱的身姿下腰到了九十度的程度,並在兩人肢體接觸的同時以呼吸法“百鬼”貪婪吸食著劉文昭的生命力,若不是劉文昭同修詭仙門武功,又有自身呼吸法護體,換個普通人這時間恐怕已經兩眼翻白、陷入休克了。
但劉文昭也並不願意就這樣遭到壓制,以下腰至九十度的姿勢高踢一腿,她的鞭腿正好從後落在劉文爵後腦上,令他往前一倒鬆開了手。劉文昭順勢從他的鬆懈中抽身而出,回身施以必安指刺擊。
劉文爵往前一個踉蹌穩住身形,轉身同樣以必安指回擊。兩人指尖準確無誤撞在一起,頓時爆發出一陣澎湃勁力,將擂臺地面震得咔咔作響、塵土撲面。
在與堂哥那雙晶晶鬼眼對視之時,劉文昭又開口了:“詭仙門是我們的家,當然要救。但是我們應該自救而不是向外求助,尤其像你一樣出賣詭仙門自治的自由去換取經濟的支援,根本就是自殺,三花奇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
“你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劉文爵聞言高聲反駁,憑藉呼吸法傍身的發力將劉文昭給逼退出去,同時雙手必安指連發,向劉文昭施以密集指刺,“詭仙門積弊至此,唯有外力介入方能蘇緩,從徐臨觀手中委曲求全換來再起的機會,有何不可!等到詭仙門壯大、足以與臨江分庭抗禮,到那時我們自然有說話的底氣,甚至於可以與韓授、徐臨觀三分天下!”
必安指的勁力如同機槍連射,咻咻咻地向面前飛來,劉文昭雙手輪轉,陰神劍功力攀附於掌緣,在揮舞中將劉文爵的必安指勁力全數抵擋下來:“大哥,你的曲線救國理論未免也太天真了,且不說我們要發展成何種地步方能與定戢會和臨江兩相拮抗、這期間要經歷多少年時間,一旦詭仙門落入徐臨觀手中,他必然要把我們瓜分削弱、多方掣肘,跟他那樣的人談分立、談自由,那不就是雞同鴨講、與虎謀皮?!”
劉文爵見自己的攻擊不能真正將堂妹壓制,更大功率地執行呼吸法,令得整個擂臺都被遮掩在了一片本不該出現的陰雲之下。而劉文昭嚴陣以待,已經全然沒有了剛剛登臺時的那種輕佻與從容。
說到底,那不過是一種心理戰術,對付劉文爵她從來就沒有掉以輕心過。
“文昭,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咱們終究都是為了詭仙門好,所以我不會非將你至於死地。我希望你能就此罷手認輸,將詭仙門的全部權力都歸於我一身。你可以離開、也可以作甩手掌櫃,不管詭仙門將來如何都有你一席之地。這對你我都好……”
這當然是很好的提議,但劉文昭卻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大哥,你把劉文昭和劉文仙姐妹當成什麼人了?”
“只是當成妹妹而已,從來沒有作為堂主來對待。劉文仙在逃十年,身上功夫已經駁雜混亂,難稱詭仙門正宗。至於你,你自己有什麼缺陷,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所以我勸你還是投降,畢竟我的呼吸法‘百鬼’最適合長線作戰,於你而言最為不利。”
“大哥……”打斷了劉文爵的話語,劉文昭似乎因為與妹妹一同被輕看而顯露出了些許的不快,“你是不是把我們姐妹倆看得太輕了些。”
話音一落,空氣發生不可阻遏的震顫,劉文昭的腳下寒氣大盛,如霧如煙地縈繞了她的倩麗身影。
“我們姐妹倆再不濟,那也是你父親的哥哥、詭仙門頂樑柱、劉雲璣長子劉見泉之女——”
“我劉文昭到底是什麼水平,你體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