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快到令人難以捕捉的一揮,就好像把抓在手裡的鐵餅扔出去一樣平平無奇的動作。但是絲毫看不到蓄力的準備,所以讓人連預判和應對的措施都沒有。於是張文遠被李遊書給高高扔上天花板,而後摔得鼻青臉腫地落回到了地面。
歪坐在椅子上的張文遠發出一聲哀鳴,但那聲音緊跟著便被灑落在地的玻璃碎屑聲給掩蓋下去。李遊書說到做到,此刻那男人在椅子上坐得踏踏實實,一條胳膊、一根手指,甚至連眼皮都難再動一動了。
“踹皮。”罵完了張文遠,李遊書又回過頭來看著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的另一人,“你呢?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男人的目光從張文遠身上收回來,抬眼看著毀損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燈思索了一會兒,隨後說道:“沒什麼想說的,我也並不是很喜歡跟他共事,只是上面要求文職人員出行辦公需要隨同一名理事負責保護罷了。”
“哦哦,懂了,”李遊書點點頭,看著眼前這男人,“所以,你是定戢會的,那個傻蛋是臨江集團的。”
男人神色平靜地點點頭。看年紀,這人大概也不到三十歲,比李遊書高點有限,不算壯碩但是精幹。長臉型、濃眉細眼、鼻樑高,圓鼻頭,臉上有沒怎麼刮乾淨的鬍子茬。
“我是定戢會思明省分會的理事,沈庚。”男人定定瞧著李遊書,兩手都自然懸垂沒有起手的架勢,不知道是自信自己隨時可以後發先至還是沒有鬥爭之心,“老弟怎麼稱呼?可別再說你是這裡的員工,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
李遊書走到孫佳若面前將她扶起來:“孫姐,你沒事吧?”
孫佳若不知所措地看著李遊書:“遊書少爺,您這是……您跟韓少爺……”
“哈,對。”李遊書點點頭,“我跟堂哥一樣,都練過、”
說罷,他回頭看向那男人:“沈庚是吧?我叫李遊書。”
話音一落,沈庚眼神顫動:“你就是李遊書?”
“是啊,怎麼,十八歲的小屁孩把五十來歲的老東西給打敗了,很難理解麼?”李遊書頗具挑釁意味地說著,提起了自己把陳玉鵬打敗的事情。
“確實挺不可思議的,”確認了李遊書的身份,沈庚那沉靜平和的眼神此時驀然變得凌厲起來,“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把陳前輩給打敗,不過我猜多半都是些小門小道的下三濫手段,現在的後輩不講道義的太多,我也是見怪不怪了。不過既然你亮了身份,來思明自投羅網,那我正好把你押到總會那邊聽憑發落。”
李遊書聞言一挑眉,殺氣暴漲而出與沈庚的凌厲氣勢相互抵頂著:“我打了陳玉鵬,一不找警察,二不找青竹螳螂門,反倒要你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思明分會來抓我,沒道理。”
“沒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總會適應的。”
沈庚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李遊書右手穩穩當當抓住了一個無影無形的所在,左臂隨即一招指刺戳了過去。
異象又起,李遊書的指刺被沈庚以不知什麼手段給截停在半空,彷彿有不可視的力量將他出招的左手給按住不能前進,於是那指尖距離沈庚的鼻樑一拳之隔,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見狀,李遊書抬腿踢過去,蠻橫霸道的踢擊同樣被隔空抵擋,沈庚向後飛去,在三米的距離處停穩了身子。
短暫的攻防過程之中,沈庚一直沒有抬手。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雖然是不可視的無形之力,但在李遊書呼吸法“無妄訣”的運作下,他的雙眼可以清楚地看清是什麼截停了自己的進攻,又是什麼抵擋了自己的踢擊,“雖說你這本事比起武術已經有點像法術了,不過沒差——三太子功,名不虛傳啊。”
凡胎肉眼不可得見,然而李遊書卻看得一清二楚:此時那沈庚立在對面,雙手雖然垂在身側,身後肩胛上卻長出六條胳膊,兩腮上也長出兩張人臉來,他本人與左側臉共用一目,與右側臉共用一目,三張臉四隻眼睛;六條胳膊長長短短、丫丫叉叉凌空揮舞,甚是駭人。
“沒想到你還聽說過三太子功,”見李遊書一眼將自己的功夫看了清楚,沈庚倒是波瀾不驚開口回道,“以我的本事,還斷達不到讓這功夫顯化的程度,你是怎麼看見的?”
李遊書聞言架起雙臂一笑:“你有功夫,我也有功夫。只要是內氣化作的東西,我差不多都能看見。”
當然,李遊書沒說“都能被我吸了去”,他怕說出來讓沈庚懷疑人生,而且三太子功耳聞不如一見,今天遇見了可得好好跟他過過手。
聽了李遊書的回答,沈庚點點頭邁步向他走去,身後六隻內氣化作的手臂長短自如地率先向李遊書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