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您個很嚴肅的事情。”
十年前,柳仕良向他的父親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咱們家扶風掌最厲害您覺得是哪招?”
“哪招都厲害——步法掌法,兵刃擒拿,樣樣都行。關鍵看你好不好好學,會不會用。就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練功還不如打麻將勤快,哪招都夠嗆。”中年人躺在藤椅上曬太陽,非常隨意地回答著兒子的問題。
“那我非要說從裡面找一個最難招架、殺傷力最高、殺人最方便的招數,你覺得該是哪招?”
“死小子你真是個槓頭啊……”男人聞言頓感棘手,扭頭見小女兒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擺弄華容道,便開口對柳仕良說道,“你就練嘛,問題怎麼那麼多。你看你妹妹也從來沒提過這麼多問題。”
“嗯?叫我嗎?”小姑娘聞言將那華容道往口袋裡一塞,邁步往父親的藤椅這邊走來,“做啥子老漢兒?”
“沒事,跟你哥聊天呢。”
“聊什麼?”
“你哥問我,咱們家扶風掌哪招最厲害,如如你覺得呢?”
“七星鉤,我覺得。”小姑娘聞言不假思索地笑著答道,“反正我打一趟,就覺得用七星鉤的時候最舒服、最順暢,怎麼打怎麼喜歡。”
中年人聽女兒這麼一說,有些難以置信地瞪了瞪眼,扭頭對兒子說道:“這麼一聽,你妹妹倒好像是有那個練功天分的,這是進了化境了。”
柳仕良聞言衝妹妹瞅了眼,抿嘴一笑:“那真是好極了。”
“那你覺得呢。”
“嗯?什麼我覺得?”
“你妹妹覺得七星鉤最厲害,你覺得呢?”
“三花聚頂吧。”柳仕良回憶了一下,“步法身法就先不說了,能打人的招式裡,我覺得最好用的是三花聚頂。如如說七星鉤好用,大概是因為她不想殺人,作為擒拿降服技的七星鉤已經足夠了。”
男人聞言點點頭,仔細地端詳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既然你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還要來問我呢?”
“您總是比我要練得深,”柳仕良聳肩說道,“所以想聽聽您的意見,我來做個參考。”
“哦,”柳仕良的父親思忖了一下,“三花聚頂很好,算是扶風掌招式裡面為數不多能夠將剛勁、柔勁還有毒功盡數發揮出來的招式。好用,難練。而且還有個不容易被外人發現的弱點。”
柳仕良聞言一挑眉:“什麼弱點?”
“反震。”男人從藤椅旁的茶桌上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三種勁力一朝雜糅,自手掌發出,實則對自身也是有損害的。一個不小心,手腕脫臼都算是輕的。好在一般人中了這招也就沒什麼活路了,但如果碰上內修深厚、難以撼動的對手,那還是另謀打算吧。”
……
“不、不可能!”透過已經腫成一條縫的左眼,柳仕良艱難望著李遊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殺手鐧、扶風掌最難化解的一招“三花聚頂”竟沒能把李遊書給殺死,“你……你用什麼……你!!”
李遊書此時滿臉血汙,微笑之時已再無和善可言,俯仰之間盡是恐怖猙獰之色:“哼哼哼哼,誰知道呢,可能只是你學藝不精吧。”
“給我滾開!”右臂骨骼此時因為三花聚頂的反震已經遍佈裂痕無法動彈,柳仕良左手向外一掙,脫離畫龍指壓制的同時向李遊書的眼睛猛地掃過去。眼球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器官之一,沒有面板的阻隔,既容易受傷、又容易感染,對於已經窮途末路的人來說,襲擊對手眼睛也是脫困最為有效的方式。
至於這算不算陰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好說。
滿臉是血的李遊書陰沉一笑,猛地轉身突入柳仕良內圍,伴隨腳下有條不紊的移動,他的身體在旋轉中產生急劇的加速,一記快到模糊的曲臂肘擊向著柳仕良的太陽穴打了過去。
窮途末路之下,柳仕良依然保持著習武者的本能,下意識地向後跳步躲閃。但他現在的狀態,重傷下視線模糊的雙眼已經很難準確測算距離,骨折的右臂以及被畫龍指戳傷的左臂也無法起到招架或者控制平衡的作用。
關節是一種集合了“打擊”與“切割”兩功能於一體的武器,這樣的強大效能在肘關節上凸顯的尤其明顯。所謂肘過如刀,便是形容其對肉體造成的類似於刀刃切割的開放性傷害——柳仕良勉強地閃過了李遊書的肘擊,然而那肘部帶動出的劇烈摩擦仍然在他右眼眉骨上蹭開一個五公分左右的狹長傷口。
“呃!”感覺到了眉骨上的刺痛,柳仕良狼狽退卻,而李遊書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縱身追擊而去。
沒道理啊……為什麼扶風掌的每一招都對他沒用?!